早朝的钟声刚落，林舒然揉着酸胀的手腕回了御书房。案头堆着昨晚赶工画的“活字印刷可行性分析”石板，炭笔勾勒的字迹旁，还沾着些许不同颜色的矿石粉末——那是她标注成本与收益的“重点符号”。
“李子，传工部侍郎周衍觐见。”林舒然将石板推到案中，指尖点在“字模材质对比”一栏。
不多时，一个身着藏青官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躬身而入，正是工部侍郎周衍。他曾因反对原主修建奢华宫殿被打入大牢，是林舒然推行绩效考核时，从牢中捞出的技术型人才。
“陛下召臣，不知有何吩咐？”周衍垂着头，语气带着几分谨慎，却难掩眼底的求知欲。
林舒然将石板递给他：“你看，这是朕构想的‘活字印刷术’。用胶泥刻字，火烧坚硬，再做一个铁框，排版时将字模嵌入，刷墨印纸——如此一来，印书效率能提升十倍不止，成本却能降七成。”
周衍接过石板，目光顺着线条与文字移动，瞳孔渐渐放大。他常年掌管营造修缮，自然懂印刷之难，此刻看着石板上“字模可重复使用”“排版灵活”等标注，手指都忍不住微微颤抖：“陛下，这……这若是成真，下典籍、农书、律法，便能广为流传！”
“正是此意。”林舒然颔首，“朕要你牵头成立‘印刷项目组’，三日之内拿出字模试制方案，半月内印出第一批农书样本。所需物料、工匠，直接从工部调取，任何人不得阻拦。”
周衍猛地抬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当即跪地叩首：“臣遵旨！定不辱使命！”
他刚要起身，御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启禀陛下，丞相萧鹤求见。”
林舒然眉头微蹙。萧鹤是原主的皇叔，手握重兵，朝堂势力盘根错节，也是她推行改革以来，最隐晦的阻力。
“宣。”
萧鹤身着紫袍，缓步而入，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目光扫过案上的石板，又落在周衍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陛下晨起便召工部侍郎，莫非又有什么‘新奇法宝’要推行？”
林舒然不动声色地将印刷术的石板收至案下，淡淡道：“丞相何事？”
“老臣听闻，陛下欲推行那‘活字印刷’，还要印什么农书、税法？”萧鹤语气闲适，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农书自有乡绅教化，税法更是祖制所定，何须如此大费周章？陛下近日新政频出，未免太过心急，恐扰了朝局安稳啊。”
“安稳？”林舒然冷笑一声，重新拿出另一块石板——上面是她昨日让吏部统计的“百姓识字率”与“税法知晓度”数据，“丞相请看，我朝百姓识字率不足三成，偏远之地更是不足一成，连税法都看不懂，如何能遵法纳税？农书只在乡绅手中，贫民不知耕作之法，如何能丰衣足食？”
她指尖重重敲在石板上：“所谓安稳，不是墨守成规，是让百姓有饭吃、有书读、知法度。活字印刷看似事，实则是教化万民、稳固根基的大事。丞相若是担心朝局，不如多想想如何让你管辖的州府，完成朕定下的税收增长目标，而非阻拦这些利国利民之事。”
萧鹤脸色一沉，他没想到这个昔日只会杀伐的暴君，如今竟能引经据典、数据傍身，还直接点了他的痛处——他管辖的州府，上月绩效考核排名垫底。
“陛下所言，老臣不敢苟同。”萧鹤压下怒气，“印刷之事耗资巨大，且工匠、物料皆需统筹，若贸然推行，恐劳民伤财。不如暂缓，待朝堂商议之后再定。”
“不必商议。”林舒然语气坚决，“项目组已经成立，周侍郎即刻便可动工。至于耗资，朕已算过，第一批印刷设备的成本，只需江南赈灾节省下来的损耗粮款，便能覆盖。”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丞相若是无事，便请回吧。朕还赢项目进度表’要核对，没空与丞相争论祖制。”
萧鹤被噎得不出话，深深看了林舒然一眼，那眼神中既有不满，更有探究。他知道，眼前的暴君，是真的不一样了。
待萧鹤离去，周衍才松了口气，低声道：“陛下，丞相势大，您这般驳斥，恐会引来报复。”
“报复？”林舒然拿起炭笔，在石板上画了个简单的“风险评估图”，“他若敢动，朕便拿他的绩效考核开刀。他管辖的州府偷税漏税、吏治松散，证据朕早已掌握。”她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笃定，“你只管专心搞印刷，剩下的，交给朕。”
周衍重重点头，捧着石板大步离去，御书房内只剩下林舒然一人。她看着案上密密麻麻的图表，轻轻叹了口气——古代搞事业，果然比做互联网项目难多了，不仅要做ppt、定KpI，还得随时应对这些老狐狸的明枪暗箭。
“陛下，该用午膳了。”李子端着膳食进来，见她眉头紧锁，忍不住道，“要不……您歇会儿？这几日您画石板，比前朝陛下批阅奏折还累。”
林舒然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歇什么？项目进度不等人，萧鹤那边也得盯紧了。对了，让吏部把各州府的绩效考核表送过来，朕要亲自核对。”
她一边吃，一边在心里盘算：活字印刷是第一步，等农书和税法手册印出来，下一步就该推邪扫盲班”，再配套“民生反馈箱”收集问题——改革之路虽难，但只要一步一个脚印，总能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石板上，照亮了那些跨越时空的智慧。而此刻的朝堂深处，萧鹤回到丞相府，看着手中密探送来的“暴君近日行踪”，脸色阴沉如水：“ppt、KpI、项目组……这萧烬，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抬手，召来心腹：“去查查，周衍那边的印刷项目，到底在做什么。另外，让各州府的人，务必在本月完成陛下定下的目标，别给那子抓了把柄。”
一场围绕着活字印刷术的明争暗斗，已然悄然拉开序幕。而林舒然对此一无所知，或者，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在现代职场摸爬滚打多年，应对内卷与博弈，她可比这些古代权臣熟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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