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也顾不得心疼船了，连滚带爬地冲回驾驶位，双手按在控制核心上，精神力疯狂注入。“启动所有防御符文，最大功率。”他喊道，“铁牛，别离船太远，玉璃，你自己心。”
他的话音未落，那巨大的漩涡中心，猛地探出数条粗壮的、布满吸盘的惨白色触手。那些触手上，不仅覆盖着粘稠的、散发着腥臭的黏液，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触手的表面，竟然镶嵌着无数只大大、不断眨动着的、属于不同种族的眼睛。有人类的，有妖族的，甚至还有龙族的。这些眼睛中充满了痛苦、怨毒和疯狂，齐齐投射过来的视线，带着强大的精神污染，让李凡瞬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叮！警告：检测到高度“晦”污染特征。目标为深海巨妖（变异体），已与鲛人共生融合。其精神污染强度远超普通鲛人歌谣，建议宿主封闭部分神识。】
“妈的！” 李凡一边强忍着不适，一边疯狂催动傀儡船的防御阵法，一层淡青色的光罩勉强将船体笼罩，“司徒獠到底给它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玉璃看到那触手上属于龙族的眼睛，瞳孔骤缩，发出了一声悲愤至极的龙吟。她周身寒气暴涨，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冰蓝流光，主动迎向了那几条恐怖的触手。“你们竟敢亵渎我族遗骸。”她喝道，“罪不可赦。”
“冰龙翔破。”
她手中的冰晶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条完全由极致寒冰凝聚而成的巨龙虚影咆哮着冲出，携带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低温，狠狠撞向那些挥舞的触手。
寒冰与扭曲的触手碰撞，发出刺耳的冻结和碎裂声。几条触手表面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冰层，动作变得迟缓。但那些镶嵌的眼睛却疯狂眨动，散发出混乱的幽光，竟然在一点点侵蚀、瓦解冰层。
同时，更多的、稍一些的、同样带着“晦”污染气息的鲛人，从漩涡四周的海水中蜂拥而出，它们不再吟唱，而是发出尖锐刺耳的、毫无意义的嘶鸣，这嘶鸣本身就带着强大的精神攻击，如同无数根针在扎刺着识海。它们挥舞着淬毒的武器，一部分冲向玉璃，干扰她的攻击，另一部分则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防御光罩剧烈波动的傀儡船扑来。
“给俺滚开。” 铁牛怒吼一声，站在门板上，双腿猛地发力，竟然扛着门板如同扛着盾牌般跃起，直接撞向一个试图用骨矛刺击船体防御阵法的鲛人。
那鲛人被连人带矛撞得倒飞出去，胸口明显凹陷下去。铁牛落地，门板砸在冰面上，他毫不停留，右拳带着灼热的红芒，一拳砸向另一个试图靠近的鲛人。“炎爆冲击。”他吼道。
拳套上的暗红光芒大盛，一股炽热的拳风离体而出，并非火焰，而是高度凝聚的、带有爆炸性冲击的热力波。
“轰。”
那鲛人被拳风正面击中，连惨叫都没发出，上半身直接炸成了一团血雾，腥臭的血液和碎肉四溅，连它手中淬毒的匕首都被高温融化了部分。
但这并不能吓退那些被“晦”污染、陷入疯狂的鲛人。它们前仆后继，用武器，用爪子，甚至用牙齿，疯狂地攻击着光罩和铁牛。傀儡船的防御光罩在密集的攻击下剧烈闪烁，发出滋滋的哀鸣，眼看就要破碎。
李凡额头见汗，一边维持着防御，一边飞快地思考对策。硬拼数量肯定吃亏，玉璃被那变异巨妖缠住，铁牛再猛也双拳难敌四手。他的目光扫过系统仓库，落在了那管【五彩斑斓的黑染料】上。
【物品：五彩斑斓的黑染料】
【效果：对神识和灵力探查具有极强干扰性……灵力遮蔽幻化功能。】
干扰，幻化。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铁牛。” 李凡大吼一声，“掩护我，给我争取十息时间。”
他不再犹豫，直接将那管看起来极其不靠谱的染料取了出来。
“好嘞凡哥。” 铁牛虽然不知道李凡要做什么，但对李凡有着盲目的信任。他怒吼一声，双拳挥舞得更急，甚至不惜用身体和门板硬抗几次攻击，死死守在船舷破损处。
李凡拔开染料的塞子——并没有什么刺鼻的味道，反而有一种空虚无定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混合着一丝从系统那里蹭来的、微不可查的奇特波动，猛地注入染料之中，然后朝着船外，朝着那些疯狂攻击的鲛人最密集的区域，狠狠泼洒出去。“给老子染色。”他喊道。
没有预想中的泼墨挥毫，那管染料在被泼出的瞬间，仿佛融入了空气之中，化作一片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色彩领域”，迅速扩散开来。
下一刻，以傀儡船为中心，方圆数十米的海域，光线发生了诡异的扭曲。所有处于这个范围内的鲛人，包括它们攻击出的灵力、毒液，甚至它们本身的身影，都开始变得模糊、扭曲，仿佛隔着一层不断晃动的水波，又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它们的动作变得迟缓而怪异，攻击纷纷落空，或者打在了同伴身上。它们发出的精神嘶鸣，在这片扭曲的区域内也变得断断续续，威力大减。更神奇的是，这些鲛人彼此之间，似乎也看不到对方了，它们茫然地挥舞着武器，在原地打转，甚至开始互相攻击起来。
【叮！‘五彩斑斓的黑染料’效果生效。成功制造高强度灵力干扰场与视觉扭曲场。范围内目标感知能力大幅下降，协同作战能力瓦解。】
“成了！” 李凡心中一喜，这坑爹系统给的玩意儿，关键时刻还真有点用。
铁牛压力骤减，看着周围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甚至自相残杀的鲛人，咧开大嘴笑了。“哈哈！”他道，“凡哥牛逼！这是啥仙法，让这些臭鱼变成瞎子了。”
玉璃那边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变化，她趁着变异巨妖的触手也被那扭曲力场影响到、动作一滞的瞬间，冰晶长剑猛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极冰·绽放！” 她娇叱一声，长剑点出，并非直接攻击触手，而是点在了触手周围的虚空。
霎时间，那几条被寒冰覆盖的触手内部，猛地爆发出无数尖锐的冰刺，从内而外，将触手穿刺得千疮百孔。
“嗷——。”
漩涡深处，传来一声痛苦而愤怒的、非人非鱼的沉闷嘶吼。那几条受损严重的触手猛地缩回了漩涡，连带着那些镶嵌的眼睛也闭上了大半，流出粘稠的、散发着污染气息的黑血。剩余的鲛人，在失去了主心骨和感知被严重干扰的情况下，更加混乱，很快就被铁牛和偶尔抽冷子释放一道冰棱的玉璃清理干净。
海面再次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巨大的漩涡依旧在缓缓旋转，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显然那变异巨妖并未被消灭，只是暂时退却。
玉璃喘息着落回一块较大的浮冰上，看着被“五彩斑斓的黑”力场笼罩、显得有些光怪陆离的傀儡船，冰蓝色的眼眸中再次闪过惊异。这个人类，手段真是层出不穷，而且一个比一个古怪。
李凡撤去了力场，瘫坐在驾驶座上，感觉身体被掏空。连续催动系统道具和维持防御阵法，对他的消耗极大。
铁牛扛着门板跳回船上，看着船舷的破损，心疼地摸了摸。“凡哥？”他问道，“这船修起来得花不少灵石吧。”
李凡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没事。”他道，“记宋念账上，反正她有钱。”
玉璃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一跃，落在了破损的船舷边，没有进入船内，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李凡，语气比起之前缓和了许多，但依旧带着那份傲娇。“你……你们没事吧？”她问道。
李凡抬头，看着站在船舷边，发丝被海风吹得微微拂动，容颜绝美却带着疲惫和一丝关切的龙女，心中的那点怨气也彻底没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托您的福。”他道，“暂时还活着。不过龙女大人，下次表达感谢或者愤怒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这条咸鱼，经不起您这么折腾。”
玉璃闻言，脸颊微红，这次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方才是我冲动了。”她道，“抱歉。”
能让高傲的龙族道歉，已是极为难得。李凡也不是得理不饶饶人，他站起身，走到船舷边，与玉璃隔着那处破损对视。“过去的事，无法改变。”他道，“但眼前的麻烦，还得解决。”
他看向那依旧在旋转的漩涡，和更深邃的远方。“南海鲛绡宫，司徒獠，还有那个晦。”他继续道，“我们的麻烦，看来是绑在一起了。”
玉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没错。”她道，“这笔账，我会亲自向南海鲛绡宫，向司徒獠，一笔一笔讨回来。”
海风吹拂，带着咸腥的气息和未散的血腥味。傀儡船拖着残破的躯体，载着一条傲娇的龙女，一个只想躺平的咸鱼，和一个猛得不像话的壮汉，继续向着危机四伏的南海深处驶去。
龙渊迷踪，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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