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同真垂眸搅动杯中的琼浆,琥珀色酒液泛起涟漪。
“兴许严相推行屯田,许是有长远考量?就像这通鳞港的巨舰,看似笨重,战时却能震慑四方。”
话音未落,殿外海风呼啸而起,歌舞的韵律继续响起,与他话语里的深意悄然共鸣。
李砚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海棠刺绣,忽然轻咳一声。
沈同真会意,话锋陡然一转。
“不过终究是殿下与陛下高瞻远瞩,方能容得下这雷霆手段。”
“就像这杯中酒,烈是烈了些,细细品来,倒也余韵悠长。”
着,他将酒盏举向李承煜。
李承煜忽的笑了几声,指尖叩击酒樽的节奏愈发凌乱。
“也许吧!”
随即话锋一转道。
“罢了,沈卿今日舟车劳顿,倒是孤有些失言了。”
“对了,孤交给你的东西!守城官可交予你。”
沈同真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拱手道。
“正是,已妥善收存。”
李承煜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鎏金酒樽,目光落在沈同真新赐的官服上。
“沈卿初来并州,府邸还未安置妥当,城西的别苑,孤已命人打扫干净,里头的书房特意备了《并州屯田疏》的密卷 —— 虽严相的政令世人皆知,可有些批注,还是藏在字缝里。”
他忽然轻笑出声。
“宅子后头的园子,种着几株从赵郡移栽的海棠,听夫人喜欢?”
李砚秋的睫毛猛地颤了颤,沈同真却感觉到后颈渗出冷汗。
太子看似随意的话语,字字都像淬了毒的银针。
“殿下思虑周全,臣不胜感激。”
他垂眸行礼,袖中徐槐的密函突然变得滚烫。
“待安置好家眷,臣定当闭门研读,不负殿下厚望。”
“去吧。”
李承煜挥了挥手,十二盏八角宫灯突然诡异地明暗交错,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殿壁上,宛如一只张开利爪的獬豸。
“沈卿,记住,莫让那些海棠花,沾了并州的雨。”
行了礼后,沈同真扶着李砚秋步下望海阁的台阶,潮湿的海风卷着咸涩气息扑面而来。
柔抱紧蜜饯匣子紧跟在后,绣鞋踩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在青石板上留下晕开的痕迹。
沈同真一行的脚步声渐远,观海阁内。
李承煜摩挲着鎏金酒樽的手指骤然收紧,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琥珀色酒液顺着下颌滑落,在蟒纹锦袍上径直留下。
“殿下,要派人盯着吗?”
阴影中缓步走出一名灰衣男子,腰间玉佩刻着半枚残破的玄鸟纹,正是太子最倚重的门客 —— 裴行检。
他目光追随着沈同真远去的方向,袖中藏着的竹骨折扇轻轻敲击掌心,发出有节奏的脆响。
李承煜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通鳞港内,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
“不必,这头从赵郡来的‘麒麟’,总要先见识见识并州的风浪。”
他忽然转身,眼中闪过冷芒。
“倒是严相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也该让并州的百姓知道知道了..........。”
裴行检折扇展开,扇面上赫然是一幅并州舆图,朱砂标记的几处港口与屯田处被红线圈起。
“可陛下能同意吗?毕竟,那些旧部的心思,殿下您比谁都清楚。”
海风呼啸着灌进殿内,将十二盏宫灯吹得剧烈摇晃。
李承煜盯着裴行检,忽然大笑起来。
“放心,此时若是那沈同真识趣,城西别苑的《屯田疏》密卷就是投名状;若不识趣……”
他抬手将一盏宫灯重重按灭,殿内陷入半明半暗。
“别忘了,那院子里的海棠,可不是用来赏玩的。”
裴行检沉默片刻,手指轻轻点在舆图上某个位置。
“三日后,严相的私船将在通鳞港三号栈桥卸货。”
届时若有人‘偶然’撞见……”
他抬眼望向李承煜,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
“沈同真若带着证据来见殿下,便是纳了投名状;若他选择置身事外……”
“那便让他成为严相的眼中钉。”
李承煜接过折扇,重重敲在案几上。
“去告诉监察司的人,盯着沈同真书房的动静。”
“那密卷里藏着的批注,严相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看见。”
他望着窗外暴雨将至的空,嘴角笑意愈发冰冷。
“至于沈同真能不能成为我们的人 —— 且看他是想做并州的麒麟,还是砧板上的鱼肉。”
裴行检折扇一收,躬身如弯弓,玄鸟纹玉佩在阴影中泛着幽光。
“属下这就去办。”
与此同时,昭圣殿内,烛火摇曳。
太奉帝赵濬端坐在龙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刻有 “严” 字的玉佩,这是方才暗卫送来的密报中的证物。
此时,闪电照亮了赵濬阴沉的脸。
“我这个儿子最近的动作很是频繁啊。”
赵睿将玉佩重重拍在案上,声音冷得像冰一般。
一旁的老太监战战兢兢地躬身道。
“陛下,太子殿下似乎对新来的沈副千户颇为看重,还特意将城西别院赐给了他。”
“沈同真……”
赵睿沉吟着,想起这个来自赵郡的官员,之前赵郡郡守之事好像也出现过此饶名字。
“严相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陛下,严相得知那沈同真到了并州,已命人密切监视,三日后通鳞港三号栈桥的卸货……”
老太监压低声音。
“严相似乎有所防备。”
“用不用派人通知太子一声,这批货物是陛下您............。”
赵濬抬手止住老太监的话。
“不必,就让他与严相好好较量一番吧。”
“我这个儿子啊,我最是了解,一向自视甚高,自以为凭借些手段便能在朝堂上翻云覆雨?”
“以为拉拢个从赵郡来的副千户,就能扳倒严士嵩?”
着手指过堆积如山的奏折,露出了最上方那封正是严相弹劾太子豢养死士的奏疏,墨迹未干。
伴随着殿外暴雨倾盆而下,雨势愈发汹涌,琉璃瓦上的雨水汇成溪流,顺着螭首兽嘴倾泻而下。
赵濬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翻滚的乌云,忽然轻笑出声。
“严士嵩想借死士之事敲打太子,太子却想借沈同真撕开严党的口子……”
“倒是这姓沈的,能在两方夹缝中活多久?”
喜欢玄幻:我以太平修长生请大家收藏:(m.rcxsw.com)玄幻:我以太平修长生日晨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