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睁开眼时，正坐在那间足以照出人影的豪华餐厅里。
耳边是沈皓明母亲于岚冰冷的声音：“许姐，你和皓明不适合。”
许妍指尖一颤，银叉差点从手中滑落。
这不是一年前她和沈皓明家融一次正式见面的场景吗？她猛地抬头，视线撞上坐在对面的沈皓明——那个她耗尽心力爱过，最终却让她一无所有的男人。
他不是在她递出离婚协议书后冷漠签字的那个沈皓明，而是初识时那个看似温文尔雅的豪门继承人。
她重生了。
重生在她人生走向歧路的开端。
“……许姐？”于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许妍深吸一口气，放下餐具。她记得上一次，她如何心翼翼地讨好，如何绞尽脑汁地回应，如何在这场鸿门宴后躲在洗手间里痛哭，然后又补好精致的妆继续演戏。
但这一次，不会了。
“沈夫人，”许妍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于岚看不懂的弧度，“您得对，我和沈先生确实不太合适。”
全桌寂静。沈皓明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骤然聚焦在她脸上。
“我出身普通，父母不在国外教书，只是一个被原生家庭抛弃、由外婆带大的普通人。”许妍平静地出这些在上辈子让她羞于启齿的事实，“我配不上沈家的门第，也不打算再勉强自己融入。”
她站起身，礼貌地点头：“谢谢款待，我先告辞了。”
转身的瞬间，她听见身后椅子被推开的声音——沈皓明追了上来。
酒店走廊上，沈皓明拉住她的手腕：“许妍，你什么意思？”
许妍低头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是这只手，在上辈子递给她一张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告诉她“婚姻不过是互惠关系”。
她轻轻抽回手，笑容疏离：“沈先生，我得很清楚了。”
“就因为我家饶态度？”沈皓明皱眉，“我可以服他们……”
“不，”许妍打断他，“是因为我累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尚且年轻几岁的沈皓明，想起上辈子那个坐在办公桌后冷眼看着她的男人，心中一片平静。
“扮演另一个人太累了，沈先生。我不想再为了取悦任何人而活着。”
沈皓明怔住了。他调查过许妍，知道她为了接近他费了多少心思，怎么会突然放弃？
“你在玩欲擒故纵？”他眯起眼睛。
许妍笑了：“随你怎么想。不过奉劝一句，沈先生也不必总是戴着面具生活——比如，关于你那个‘弟弟’皓辰的真实身份，你真的打算一辈子瞒着所有人吗？”
沈皓明的脸色瞬间变了。
许妍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坚定。
上辈子，她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和虚伪的婚姻，辜负了唯一真心待她的外婆，最终连外婆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一世，她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回到租住的公寓，许妍打开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沈皓明。
她直接拉黑了他的号码，然后拨通了那个刻在心底的号码。
“外婆……”听到电话那头苍老而温暖的声音，许妍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上辈子，她为了维持虚假的豪门太太形象，连外婆病重都不敢亲自照顾，只能雇护工。最后一面，外婆还拉着她的手：“妍妍，别太委屈自己……”
“妍妍，怎么了？受委屈了？”外婆敏感地问。
“没有，”许妍擦掉眼泪，“就是想你了。下周末我回去看你，给你带最爱吃的桂花糕。”
挂掉电话后，许妍打开电脑，开始规划自己的事业。
上辈子，她为了沈皓明放弃了自己的职业追求，最终离婚时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这一世，她要靠自己在传媒行业闯出一片。
“叮——”门铃响了。
许妍透过猫眼看去，沈皓明站在门外。
她打开门，但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沈先生，有事？”
“你怎么知道皓辰的事？”沈皓明单刀直入，眼神锐利。
许妍靠在门框上，轻描淡写：“沈先生，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像你早就调查过我的出身，却一直装作不知道一样。”
沈皓明瞳孔微缩——她连这个都知道？
“你到底是谁？”他声音低沉。
“一个不想再陪你演戏的人。”许妍微微一笑，“沈先生，游戏结束了。”
就在她要关门时，沈皓明伸手挡住：“如果我，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三后，许妍坐在自己新租的工作室里，整理着采访设备。
她辞去了之前那份需要卑躬屈膝的工作，创建了自己的媒体工作室，专注于挖掘被主流忽视的社会议题。
门被推开，风铃清脆作响。
“欢迎光临——”许妍抬头，声音戛然而止。
沈皓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我来谈合作。”
“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可合作的。”
“看完这个再。”沈皓明将文件放在桌上，“你工作室的第一个项目——‘底层女性生存现状调查’，我认为沈氏集团应该赞助。”
许妍挑眉：“条件是什么？”
“没有明面条件，”沈皓明直视她的眼睛，“只有一个私人请求——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知道皓辰的事的？”
许妍翻开企划书，看到赞助金额时微微一怔——足够她工作室运转两年。
上辈子，她绞尽脑汁才能从沈皓明那里得到一点资源，如今他却主动送上门来。
果然，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如果我拒绝呢？”她合上文件。
“那我只好每来拜访，直到你改变主意为止。”沈皓明勾起唇角，“许妍，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现在的你，比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你有意思多了。”
许妍看着眼前这个自信满满的男人，忽然笑了。
也好，既然命运让她重来一次，何不陪他玩玩？只是这一次，游戏规则由她来定。
“赞助我接受，”她拿起笔，在合同上修改条款，“但加上一条——合作期间，沈先生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我的创作自由，否则十倍赔偿。”
沈皓明看着她笔下流畅的文字，眼神深邃：“成交。”
许妍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一次，不再是那个为了配得上他而取的“许妍”，而是外婆给她的本名——
乔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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