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
一个平静的、却仿佛能穿透所有喧嚣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场每个饶耳边。
月光(抑或是吉原不灭的灯火)似乎忽然暗了一瞬,又骤然亮起。
一道身影,如同幻影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清光与神威之间。
宽大的袖摆如云舒展,挡住了神威落下的脚。来者甚至没有抬手,仅仅是以袖相迎。
神威那足以踏碎岩石的一脚,竟如同踢中了深不见底的泥潭,所有力道被悄无声息地吸纳、消弭,连衣袂都未曾剧烈拂动。
月姬微微垂眸,看着怀中御守彻底化作的灰烬,又看了看重伤吐血的清光,再抬眼时,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黑眸里,仿佛凝结了万古寒冰。
他并未看神威,也未看高处的凤仙,只是轻轻地:
“谁允许你们,动我的人?”
神威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是一种纯粹的、发现猎物的兴奋光芒:“哎呀呀~终于来了个像样的!”
他毫不犹豫,收腿、拧身,比之前更加狂暴迅猛的一拳已然轰出!空气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这一次,月姬没有再用衣袖化解。
他同样抬起了手,那只手看起来白皙纤细,与神威筋肉虬结的拳头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后,五指张开,不闪不避,稳稳地接住了神威这足以轰碎岩石的一拳!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吹得周围尘土飞扬。月姬脚下纹丝未动,甚至连衣袖都只是轻轻晃了晃。他握着神威的拳头,仿佛那不是能开碑裂石的凶器,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皮球。
神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狂热:“力气……不错!!”
他试图抽回拳头,却发现对方五指如同铁钳,纹丝不动!神威眼中兴奋更甚,毫不犹豫地抬起另一只拳头,以更快的速度轰向月姬的面门!
月姬依旧没有躲闪,只是松开了握住神威第一拳的手,同样抬手,精准地再次接住!
“砰!”
又是一声闷响。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四手相抵,纯粹的力量在方寸之间激烈对抗!脚下的地面开始不堪重负地龟裂、下陷,以他们为中心形成一个浅坑。
“哈哈哈哈哈!”神威大笑起来,全身肌肉贲张,青筋暴起,显然用上了全力。而月姬看似轻松,但那双沉静的黑眸里也掠过一丝认真。
就在这时,晴太因为惊吓和混乱,脚下踉跄了一下,不心踏入了两人力量对抗形成的无形力场边缘,被那逸散的气劲冲击得站立不稳,向后摔倒。
月姬眼神微变,几乎是本能地,他猛地将双手向两侧一振,强行荡开神威的双拳,同时侧身一步,伸手去捞即将摔倒在地的晴太。
神威的战斗本能何其恐怖!就在月姬分心去救晴太、中门打开的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他眼中红光爆闪,被荡开的双拳顺势化拳为掌,双手合十,如同一柄巨锤,挟着全身的力道和冲刺的惯性,狠狠砸在了月姬仓促间回转格挡的手臂上!
“轰——!!!”
这一次的声响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巨大!月姬虽然凭借惊饶力量硬扛住了这一击,没有后退,但神威这蓄谋已久的全力一击,力道实在太过恐怖,而且角度刁钻。
那股狂暴的力量透过月姬的身体,如同冲击波般扩散开来,将被他护在怀里的晴太也震得气血翻腾。
更糟糕的是,月姬脚下本就因为刚才的力量对抗而龟裂的地面,在这股新增的巨力冲击下,彻底崩塌!
月姬失去平衡,连同怀中的晴太,一起向后倒去,重重撞在了后方坚固的岩石墙壁上!
“轰隆——!”
墙壁被撞出一个深坑,碎石簌簌落下。月姬单膝跪地,依旧将晴太护得严严实实。但他脸上一直覆盖着的、那副精致无比的“千颜”,却在这次剧烈的撞击和力量冲击下,发出了细微的、如同冰面碎裂般的“咔嚓”声。
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张总是遮掩着真实面容的假面,从眉心处出现一道裂痕,然后迅速蔓延,最终“啪”的一声轻响,彻底碎裂开来,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郑
假面之下,露出的是一张与平日展露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却又更加清晰、真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凛然与惊心动魄美丽的脸庞。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沾染了些许尘土。
神威停下动作,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笑容灿烂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不仅力气大……脸也很不错嘛。”
高处的凤仙,独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
银时趁机摆脱阿伏兔的纠缠,冲到了清光身边,将他扶起,两人都震惊地看向假面碎裂的月姬。
而月姬,仿佛并未在意碎裂的伪装。他轻轻将怀中只是受到震荡有些晕眩的晴太放下,缓缓站起身。
那双毫无遮挡的、此刻仿佛凝聚了星海寒光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地、冰冷地锁定了神威。
“你,”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比之前多了某种实质性的重量,“惹怒我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月姬的身影消失了。
并非高速移动留下的残影,而是如同融入空气,又自另一处凝结。下一秒,他已出现在神威面前,距离近得几乎鼻尖相贴。
神威瞳孔骤缩,战斗本能让他立刻挥拳,但这一拳却挥空了。月姬在他出拳的刹那微微侧身,那细微的移动幅度精准到毫厘,恰好让开了拳锋。
同时,月姬的手,那只看起来依旧白皙纤细的手,轻描淡写地按在了神威的胸口。
看似只是轻轻一按。
“砰——!!!”
神威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击中, 炮弹般向后激射而出!一连撞穿了吉原回廊的数道木质墙壁和纸门,在漫木屑纸片中犁出一道长长的轨迹,最终在几十米外才勉强止住身形,单膝跪地,咳出一口血沫。
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近乎癫狂的战意与兴奋:“哈哈……哈哈哈!这才对!这才对嘛!”
月姬并未追击。他甚至没再看神威一眼,而是转向高处的凤仙。
“你的地盘?”月姬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凤仙耳边,“你的规矩?”
凤仙独眼微眯,缓缓从高处走下,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福“不错。吉原的规矩,由老夫制定。闯入者,死。”
“规矩?”月姬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你们的规矩。”
他抬起脚,向前迈了一步。
仅仅一步。
以他落脚点为中心,坚固的石板地面如同遭受陨石撞击,轰然向下凹陷出一个直径数米的浅坑,蛛网般的裂痕疯狂向外蔓延!整个庭院,乃至附近的建筑,都随着这一步微微震颤了一下!
“现在,”月姬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凤仙凌厉的视线,“要么让路,要么……我拆了这里,再带人走。”
平静的语气,却比任何威胁都更加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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