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
“刘异？”
“你怎么在这？”
“应该我问你吧，毕竟我家就住在安邑坊，我姑母又在这里修行，我过来不奇怪。倒是你，我听东市案后陛下为你赐婚了，还是位公主，你不好好在家准备婚礼，来这里作甚？”
李烨罢，拿眼神瞟了瞟刘异身旁的女子。
他将刘异拉到一旁，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别的女子厮混，这要是让公主知道了，还得了。”
刘异憋笑，他不想解释。
“我婚礼定在五后，在宣阳坊刘宅举行，你跟顾非熊、裴铏、于琮、刘瞻、刘邺他们那些人一下，我就不写请帖了，麻烦，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家都在哪，你们谁愿意参加自己过去就成，别忘随份子啊。”
李烨瞠目，从没见过成亲这么随意的。
“我本来有事找你，但想着你近期筹备婚礼没好意思去打扰，既然在这碰见，那正好。”
“什么事，快放，别耽误我陪娘子。”
刘异完回头朝李安平摆摆手，让她去旁边坐会儿。
李烨压低声音：
“讨伐泽潞的五路大军中，晋绛行营节度使李彦佐行动迟缓，我阿耶认为他是有意拖延，想下令申斥，可又怕激起李彦佐直接倒戈向昭义军。”
刘异一副无奈表情，爽快道：
“申斥个毛啊，直接换人呀。”
“啊？”
“没听过快刀斩乱麻吗？不能给首鼠两赌人思考时间，处理得越快越好，还要狠一点，这样才能坚定其他四路围侥决心。”
“可把李彦佐换下来，晋绛行营就没统帅了。”
刘异想了想，建议：
“可以把德防御使石雄调过去，晋升他为晋绛行营节度使，那子打仗可莽了。”
他心中默默对石雄，认识我你真是八辈子烧高香了。
石雄追求那么多年的节度使之职，自己一下子就帮他弄到手了。
李烨面色忧虑，又给了个难题。
“除了李彦佐，魏博节度使何弘敬好像也有些犹豫，总不能把他俩一起换了吧？”
朝廷刚下旨五路讨伐泽潞，转头就重新下旨换了两路主帅，怎么看都像闹着玩。
刘异一脸无语表情，语气啧啧嫌弃：
“你们是不是傻？”
“你……”
李烨感觉受到侮辱，气得想发飙。
这刘异恃才傲物，嘴巴实在缺德。
没几秒他又把自己哄好了。
谁让人家确实有才呢？
老爹李德裕抹不开面子亲自找刘异商量，将他当成唯一的传话筒。
他怎能因为侮辱忘记父亲的嘱托？
他父亲最近够心烦了。
子祭遭遇谴的消息，已经长翅膀飞出长安，开始在州府流传。
加上黑衣子的谶言，让老百姓人心惶惶，均认为李炎不是选之子。
若攻打泽潞这一仗再打输了，肯定会有藩镇蠢蠢欲动，大唐江山危矣。
李烨叉手以真诚语气道：
“还请刘街使指点迷津。”
刘异问：“忠武节度使王宰的兵是不是还没到泽潞呢？”
“对，忠武军最晚集结，应该过几才能到。”
“你们可以让王宰改道，从魏博过，告诉魏博节度使何弘敬，忠武军要从他那借道去攻打泽潞。”
李烨开始听得一脸迷糊，怎么又扯上忠武军？
但他毕竟是宰相之子，从耳濡目染，没一会就想明白了。
“刘街使高啊。”
他已领悟到刘异用意，忠武军借道是假，实则在威慑王宰。
如果王宰继续犹豫，忠武军借道之兵很可能转而先攻打魏博。
“高个屁，问我这么多问题，记得让你老爸红包封厚点。”
李烨摇头苦笑。
做刘异的朋友，必须有扔掉自尊任他取乐贬损的自觉。
与李烨分别后，刘异看时间还早，就拉着安平到肃明观的碑林附近转了转。
他们看到柳公权书写的一块碑文时，刘异忽然听东边有人对话。
“庆娘，你怎么突然对修道感兴趣了？莫非是薛家对你不好，你要入观？”
“姑母，你多心了，是我家郎君最近突然对修道之人好奇。”
“哦，原来如此。”
“姑母可否为我们解惑？”
“道家如今分成很多派别，像灵宝派、楼观道、茅山宗上清派、师道、北帝派、内丹派、符录派等，很多问题我也未必全懂。”
“我们也是好奇随便问问。”
“你问。”
“姑母，何为炼精化气？”
“炼精化气是内丹术筑基气功的第一步，内丹术是道家重要的一种修炼方法。炼精化气之后还要经过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道家的内丹术以精、气、神为基础，元精须与元气合炼，化为轻清无质的精炁相合之物，始能随河车运转，炼成丹胎。”
刘异在碑林这边听得默默偷笑，感觉自己穿到了修仙世界。
他回头循声望去，看见五丈外的亭子中坐了两个女人。
一个三十余岁，体型微胖，打扮雍容华贵。
一个四十大几岁，身形消瘦，头戴女道黄冠，身穿青色道袍，一看就是位修行者。
体型微胖的女人又问：
“姑母，你这些我听不懂，估计我家郎君也不懂，他想知道为何修行一定要登高？”
“登高？”老道姑重复，满脸迷惑，“庆娘，你听谁修行还要登高啊？”
“我夫君讲的，登高好像跟炼精化气有关。”
女道士沉思片刻，旋即双眸一亮，又略带疑惑。
“不会吧？”
“怎么了，姑母？”
“我曾听道友闲聊时讲过，南方有一种邪道，他们在上清派祖师魏夫人隐居的南岳之巅修校因魏夫人修道前曾有过婚配，这个流派的人认为魏夫人之所以能得道飞升，是因为早年双修时炼精化气所致。修炼这门邪道的人专找阴阳匹配之人，身临高处以特别的方法进行双修，他们以人为鼎，炼精化气……”
刘异听到双修二字，终于憋不住笑了。
李安平耳力听不到那么远，疑惑问道：
“你笑什么？”
刘异趴在她耳边：“我也想双修了。”
“何为双修？”
“就像我们在延生观那样。”
李安平当即羞红了脸，推了他一把。
后续刘异没继续听下去，他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拉着李安平去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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