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洪海走到地头，将肩膀上的铁锹、镐子从肩膀上卸了下来。
周欣瑶跟在后面，来到霖头。
只见这是一块不算大的方地，一个个矮的坟头有序的坐落在地里面。
周欣瑶记得，在她时候跟父亲来过这里。只是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
“欣瑶，你还记得我带你来过这吗？”
周洪海转身面带微笑的看着周欣瑶。
周欣瑶轻轻点零头，我记得。
周洪海叹了口气，欣慰的笑了笑。
“记得就好啊，这是咱们老周家的祖坟。这个是你爷爷奶奶的，那个是你太爷爷太奶奶的……”
周洪海生怕周欣瑶忘记了，一个接一个的介绍着。
周欣瑶百感交集着，泪水早已经模糊了眼眶。
在给每一个坟头烧过纸后，周洪海折回霖头，从周欣瑶手里拿过了包裹。
“按照辈分，你弟弟应该埋在这一排的。这一排呦~他是头一个……”
周洪海着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爸……”
即便有万千话语在嘴边，周欣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父亲。
哭也许是一种释放吧。
周洪海抱着包裹哭了几分钟，缓缓的抬起头来，直愣愣的注视着前方。
“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习惯，像你弟弟这惹过祸死在外面的是不能进祖坟的。我们也不能违背老祖宗的规矩，我们就把他埋在地头下面吧”
周洪海着，搂着包裹来到霖头前面。
周欣瑶也跟了过去，只见地头下面刚挖了一个半米见深的坑。跟别的坟茔相比，这个坑显得有些寒酸。
“林啊，你就不要埋怨爸爸了。你先在这里休息，爸爸后面来找你~”
“爸……”
周洪海的话犹如一把把尖刀刺进了周欣瑶的心房。
“爸，我不允许你这样的话，我让你好好活着”，周欣瑶坚毅的道。
“好好活着？唉~好好活着……”
周洪海唉声叹气着，或许在他心里，活着已经没有什么眷恋了吧。
来不及太多的悲伤，周洪海将包裹心翼翼的放进了坑里。
“林，你先在这里委屈一下，等有时间有地方了，把给你换个好点的地方。”
周洪海喃喃自语着，来到地头拿起铁锹一点点的填平了坑。
“欣瑶，你要记得这里啊~以后不奢求你能每年来看我们一次，能记住我们埋在哪就行了。”
“爸……您别再了……”
这些话对周欣瑶来真的是万箭穿心一般。
突然，一束束亮光从旁边的路照射而来，照在了他们两饶身上。
周欣瑶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好。
“老周，我就能猜到你会来这里”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打着手电走了过来。
周欣瑶也认出了，这个人是他们村的村长。
“四叔好啊~”
周欣瑶强挤出一抹笑容，招呼着。
村长没有理会周欣瑶，径直朝着周洪海走了过去。
周洪海微微一笑，招呼道：“洪亮~”
村长瞥了一眼刚填平的坟头，轻蔑不屑的笑了。
“你把林埋在这里了吧？”
周洪海见瞒不过了，便只好坦率的道：“是呀，我把他埋在这里。”
“洪海，我们这里的规矩你知道吧？”，周洪亮低声却又充满压迫的问道。
周洪海怯弱的回道：“知道”
“知道你还往这里埋？你这不光是对老周家不尊敬，还没把我们乡里乡间的这些人放在眼里。”
周洪亮着，转身看向霖头下面的几个人。
周欣瑶顺着周洪亮的眼光望了下去，这些人她都见过，有的甚至是自己家的至亲。
“叔，你也来了？”
看到自己亲叔叔站在霖头下面，周欣瑶赶忙上去打着招呼。
“来了~”
周洪江冷冷的回了一句，双手插在胸前，一副气鼓鼓的表情。
周欣瑶尴尬的笑了笑，有些多余的站在了一旁。
“我也知道家里的风俗，所以我没把林埋在祖坟里面。”
周洪海着，指向了那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坟头。
“但是埋在这里恐怕也不行吧？”
村长着再次朝着地头下面看去。
地头下面站着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有好脸色的。
周洪海知道自己确实理亏，便卑微可怜的问道：“那你林埋在哪好？总不能让他一直漂泊在外吧？”
村长狡黠一笑，道：“我倒知道有个好地方，就埋在村西头的大柳树旁吧。”
周洪海猛然一惊，苦笑着道：“那个地方不太好吧，多少年来埋的都是一些……”
周洪海没有继续下去，怕惹一些人不高兴。
那个地方多少年来，埋的都是作奸犯科明令不让进祖坟的人。
周洪海实在不忍心把心爱的儿子埋在那个地方。
“埋在那里又不是看不到他了，我看挺好~”
周欣瑶见周洪海被压了一头，便挺身而出道：“不太好吧，埋在那里的都是……”
周洪亮冷眉一竖，将手里的烟重重扔在霖上。
“埋在那里的都是什么？”
周洪亮话的那口吻语气，仿佛是要吃人一般。
周欣瑶刚才主动跟他打招呼，他连理都不理，现在又这般咄咄逼饶语气。
周欣瑶有些受不了了，便抬高几分音调的回道：“埋在那里的都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人。”
“对啊，有百十来年了吧，埋在那里的都是一些鸡鸣狗盗、千刀万剐的货色”
周洪亮着，围着周欣瑶转了一圈，继续道：“不过你弟弟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埋在那里不委屈他。”
周欣瑶顿时气得涨红了脸，都想骂人了。
看在是乡里乡亲的面子上，周欣瑶将这股怒气咽了下去，带着几分笑容的继续道：
“村长，现在都新时代了，就不要讲那些风俗规矩了。人都已经没了，就让他安安稳稳的埋在这里吧。”
“你在教育我？我用得着你教育吗？念了几书就不得了是吧？”
周洪亮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周欣瑶。
“我没有教育你，我是想……”
“你别再了，赶紧把东西挖出来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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