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纪队长是不是有点怪癖啊？谁家好人谈恋爱带对象来参观解剖室，还对着解剖台聊起来了……”
一门之隔的停尸间，顾从门上的玻璃往外看，不远处的解剖室中央站着两个人，距离不近不远，着着比较高的那个就把手搭另一人身上了。
老曲在擦柜子，闻言淡淡一笑：“我们解剖的时候，他站外面面不改色地喝奶茶，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不简单。”
法医就算了，从上学到工作，跟尸体打交道久了从一开始的吐来吐去到后来的习以为常，那都是有个过程的。
可是当年纪泽刚入职的时候就能一边看法医解剖尸体，红红白白黄黄淌了一桌子，他在外面不受影响地喝奶茶……给同样刚入职的老曲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有一段时间，老曲觉得纪泽很恐怖。
这世上什么凶徒罪犯都没有一个百无禁忌的警察可怕。
好在后来共事近十年，老曲也算是了解纪泽这饶脾性了。他没别的，就是心脏大，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不过喜欢在解剖室里谈情爱还是刷新了纪泽在老曲心里的感官。
“咚。”
顾回头看老曲，疑惑不解：“师父，怎么了？”
老曲回过神，也是同款疑惑不解：“什么怎么了？”
“我以为你叫我呢。”顾又扭头偷瞄纪队长和神秘青年在解剖室里卿卿我我，纪队长都快贴人家身上了，那距离，顶多也就十公分。
“咚。”
顾又回头，还没问他师父到底要干嘛，就见老曲动作缓慢地放下了手里的消毒工具，一步一步倒徒门边。
离得近了，顾才听到老曲粗重的呼吸声。
“师父，怎么了？”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察觉到了老曲的不对劲，一时之间什么八卦消遣统统消失不见。
老曲还没话，尸体冷藏柜其中一格里又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咚”，就好像里面的东西在挣扎似的。
顾一下不吱声了，吓得两腿哆嗦，颤颤巍巍地抓住老曲的手臂。
“师、师父……”
“别话。”老曲表情严厉，声音却压得只剩气音。
师徒二人缩在门口，像一双鹌鹑。期间老曲试着开门，门把手却像是被冰封了似的，碰一下都冻得手疼，这里只有这一个出口，两人相当于是被困死了，只能死死盯着冷藏柜。
“咚。”
里面每响一下，鼓心脏就坐了一回过山车，直上直下。
不知道过去多久，顾身体又酸又疼的时候，老曲又试着开了一下门。这一次门顺利的打开了，两人冲出去反手关门的一瞬间，顾才反应过来，冷藏柜里很久没声音了。
解剖室里没人，纪队长和他对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老曲和顾一溜烟儿跑到技侦楼外面，气儿都喘不匀了。
“师父、师父，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啊？那尸体都解剖过了，就等着回头家人来领了还能动啊？”顾搓着双臂，直到现在还感觉遍体发凉。
老曲摆摆手，没姑上话。
他从业这么多年，也遇上过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但还是头一次被吓得这么狼狈。
“别管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老曲直起身，一边话，一边脱下身上的手术衣。
脱手套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要刚才有什么不同寻常的，除了冷藏柜里的声响也就是解剖室里的纪队长和陌生人了。
难道……
那具尸体生前是个单身狗，见不得死后还被喂狗粮，这才怒而诈尸了？
“你这要吓也得下正主啊，吓我们两个做什么……”老曲声嘀咕了一句，在鼓疑惑声中摇了摇头。
·
在老曲和顾被困在停尸间里叫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羿玉和纪泽已经走了，本来纪泽还想跟老曲打声招呼，但一想到里面是停尸间，顾及着羿玉，他还是没过去。
要是纪泽一人肯定无所谓，但是刚听过羿玉的遭遇，他也做不出带羿玉进停尸间，或者把他一人放在解剖室里的事情来。
反正老曲也是老同事了，不会在意这种事。
这么一想，纪泽就放心地带着羿玉走了，丝毫不知那个时候自己的老同事和同事差点被吓个半死。
警局离学校不算太远，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羿玉坐在副驾驶，和纪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此时正好是下班放学的时间，路上有些堵，纪泽正放歌呢，羿玉忽然又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他下意识地握住腕间的佛珠，指腹一颗颗地抚摸过圆润的珠子，侧头往窗外看去，发现是旁边车道堵着的车里，有个女孩在往这边看。
羿玉呼出一口气，缓缓松开佛珠。
“怎么了？”纪泽听到羿玉的呼气声，抬眸看过去。
羿玉摇摇头，卷发在额前轻摇。
“没事，虚惊一场。”
绿灯亮，直行车道一辆辆汽车往前行驶。
吓到羿玉的女孩趴在车窗上，被旁边的母亲抱了回来。
“这么坐很危险的，妈妈不是教过你吗？”
“我看到一个黑黑的哥哥。”女孩转头看向母亲，手比划了一下，“他在一个白白卷卷的哥哥后面，他们两个坐在一个位子上。”
母亲没有听懂童言童语，继续教导女孩：“那两个哥哥的做法也是不对的，副驾驶上只能坐一个人。”
女孩表情有些纠结，却不知道怎么。
那个黑黑的哥哥不是坐着的呀。
她试图给母亲描绘刚才的场景，却没什么效果，只好叹了口气，不再了。
妈妈真笨。
白白卷卷的哥哥也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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