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芳这一问，正在干活的人全看过来。
江苗也往这边看。
刘军垂头丧气的：“那姑娘长得正，心眼也好，可她妈了，咱们村穷了这么多年，那不是一年的丰收就能改磷，由穷人变富饶。”
“今年的丰收兴许只是运气好，明年啥样，谁也不知道，她不敢拿她闺女的一辈子冒险。”
这么一，大家伙心里都挺失落，尤其是那些还没娶老婆的伙子，顿时又没了冲劲，干活都慢了下来。
关键人家这话在理，你还真没法埋怨人家。
赵有芳皱眉：“那这事就彻底没得谈了？”
“也不是。”刘军摇摇头，大家伙又瞬间来了劲头，齐刷刷看过来，“人家了，要谈也成，但咱们村条件在这摆着，她得替她闺女考虑，彩礼流行三转一响，她们压低标准，但最起码也得有个两转一响。”
“新房里还得有十六条腿。”
“啥是十六条腿？”方秀兰听不明白。
贺家媳妇是新嫁过来的，这些结婚的风向她倒是明白：“就是屋里的家具，加一起要有十六条腿，其实就是在要大衣柜，梳妆台和双人床。”
王老二抓抓头：“这简单，上山放几棵树，给他打一套出来就是了，难的是两转一响。”
“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哪样都是贵重物件，关键你想买，那还得要票，还得有门路，不然，有钱你都买不到！”
何况刘军还没钱！
赵有芳直后怕，得亏儿媳妇当年没乱要，不然就这些东西，她上哪儿找去啊！
“这不纯纯难为人呢？”
“要我，人压根就不想把闺女嫁过来，军啊！咱算了吧，真没必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气氛一时低沉起来，没娶亲的担心自己的婚姻，娶亲有孩子的，又担心多年以后，儿子也要被同样刁难，一个个垂头丧气，方才那股子冲劲瞬间就没了。
“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
“人家嫌咱穷，那咱就富起来给她们看，人家嫌咱过得不好，咱就更要鼓起劲活出个样来！”江苗吸口气，大声。
她喊得气势十足，其实内心却相当尴尬。
就这么一番话下来，谁又能想到，她其实是个很反感鸡汤的人呢？
江苗内心：终究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可该不，有时候鸡汤还真就是灵丹妙药。
这么一，要摆烂的那群人又充满干劲。
纷纷应和：“对！”
“咱们都得甩开膀子干！有江苗同志呢，咱们总有一能富起来！”
“到时候叫他们所有人都抬头看咱们！”
“那叫仰视！”默默收割甘蔗的王雅丽忍不住纠正。
“我没文化，不懂啥羊视还是牛视的，反正咱们就是要好起来！”王老二环住刘军肩膀，“等厂子办起来，你腰包鼓了，还愁不上媳妇？”
“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非这姑娘不可，咱就帮你想法子凑上那两转一响。”赵有芳也。
大家都跟着应和：“对！”
看着大家伙热络地帮他出主意，想办法，刘军心头涌出一层暖流。
……
第一批割下来的甘蔗就相当于试验品。
由于筹办制糖厂时，村里资金不充足，切割甘蔗的机器就没买，大批甘蔗越厂门口，还要组织一批人负责剥皮切割。
剥皮这工作就进行了大半。
下午，剥好皮，切割完毕的甘蔗才正式送入厂房。
全村人围在制糖厂周围，翘首等待地机器运转，盼望着这些冷冰冰的铁皮家伙式真能给全村创造一个希望，那场面就像守在产房外面的丈夫一样。
王雅丽和许建业在屋里操作。
赵有芳捂着胸口：“你我这心，它咋乓乓直跳呢！”
“婶子！你这话的！它不跳你人就没了！”
屋里“嗡嗡”两声，机器运转起来。
大家眼睛紧紧盯着门口，铁皮家伙的运作原理她们完全不懂，现在除了期待和好奇，也有几分紧张。
就这么几台铁皮家伙真能将那紫皮长棍甘蔗给变成供销社里包装精致的白砂糖？
村里有的老人并不敢抱有太大期望。
张善奇在门口不停地踱步，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
随着机器的嗡鸣声，贺家媳妇使劲缩鼻子：“你们闻到了吗？甜津津的味道！我估计，制糖这事真能成！”
“我咋没闻到？”王丽使劲往前挤，她主要怕投进去的钱打水漂。
热得不行，江苗额头出了一层汗，瞅瞅紧闭的大门，她跟张善奇打了个招呼，拿上自己从地里割两根甘蔗，要回家煲糖水。
她和陈莉、时秀约好了，今下午要一起煲糖水呢！
赵有芳叫住她：“你不看白砂糖？”
“一弄不出来。”
江苗是这么推测的，批量手工制作也许一能制出一批，但她们这一下子送进去二百多斤，光是糖水静置最少就得一。
果不其然，她刚完，王雅丽就出来让大家先回去，后早上再来。
中间隔了整整一两夜，这两个晚上，全村人那都是提心吊胆的。
这消息也不知怎的传到附近村子，南营村、北路村、张口村，乌泱泱来了不少人。
南营村的，就包括当初看电影时，那对烦饶母子。
赵萍抱臂，满脸讥讽。
“还制糖？穷疯了吧？今年才丰收一次，就觉得自己干啥都能成了？”
她一带头，各村的都跟着阴阳怪气。
“把甘蔗变成白砂糖？笑掉大牙了！”
“还制糖？他们村穷得叮当响，全村都没几户人家吃过糖吧？”
她们不加掩饰地嘲笑着，气得赵有芳几个牙根发麻。
王丽、何春红和赵四媳妇可不惯着她们。
撸起袖子，不客气地全部回骂过去，这三火力全开，那也是骂遍全岛无敌手的。
都不用江苗开口，这三人联手，一会就把那些人骂得灰头土脸，接不上半句话。
赵萍撇着嘴：“嚣张什么，等下制不出糖，有你们哭的！”
“咱们就等着看他们笑话！”
赵萍她们这些人摆明了，就一个态度：不看好石头村。
而这就是外界对石头村的态度。
外头吵的热火朝，里头王雅丽和许建业忙到起飞。
最后一项流程是将糖浆送入离心机，分离出糖结晶。
很快，厂房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从里头推开，王雅丽走出来。
她的表情不算轻松，瞬间，石头村所有饶心都提到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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