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十五,上是一轮冰盘般的月亮,月华如水,静静地流淌在人间,宛如嫦娥的银色水袖迷离温柔。
刘寒初走着走着,就去了园子里的燕羽湖,夜是静悄悄的,仿佛是只那风吹着绿叶的沙沙声响在了这片地里。燕羽湖这里更是安静,幽幽漾漾的湖水里映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与边的明月遥遥相望,相看无语。
刘寒初从几株繁盛的树后转出来时,便有意无意地往燕羽湖望了一眼。
此时此刻的燕羽湖一定很美,他是这样想的。
然而下一瞬,他便怔住了。
就在那片幽泠泠的湖水边上,这片温柔的银色月光下,他看到了一个奇异的场景。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身段玲珑的女子背对着他,坐在湖边的一块凸出来的石头上,那女子的头发很长,漆黑的头发如一匹缎子伏贴地披在她的背后,幽幽的月光映着湖边的人影,更显得凄迷幽丽。刘寒初先是一怔,看了半晌,又觉得奇怪,最后起了疑心,伸手按在他的刀上,然后轻轻地向那女子走近。
刘寒初的脚步声极轻,那女子也没有注意到刘寒初的走近,她只是仍然坐在那里,刘寒初从侧后方走近她的身边才赫然地发现这个身影极熟悉。
竟然就是凌儿!
然而……
她竟然脱了鞋子,将一双纤美秀丽的脚放入水里一荡一荡地,仿佛很自在。而她的左手里拿着一包什么东西,右手正一颗悠闲地捡着她的左手那包——大概是糖——东西吃着。而她的目光却落在倒映在湖水里的银色月亮上。
这……实在令刘寒初惊异不已。
现在也将深秋了。
在这样深的夜里,出来本就有些冷的,可是她竟然在这样凉的夜里,在这清冽的湖水里洗脚!还这么悠闲!她不冷吗?
“凌姑娘?”刘寒初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凌儿听到刘寒初的声音,似吓了一大跳。连忙回过头看去,正好瞧到了正愣愣地看着她的刘寒初,凌儿睁大了眼睛,惊讶道:“是你?”
听到凌儿清脆的声音,刘寒初这才相信原来这缺真是凌儿。一阵晚风从湖面吹来,带着丝丝凉凉的冷意,刘寒初忍不住看了一眼凌儿浸在湖水里的那双脚,那是一双白皙而玲珑的脚,月影下里的水的波纹带着几分剔透可爱,仿佛是一块美玉。刘寒初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别过脸去不敢看凌儿。
凌儿看着刘寒初那有些慌乱的样子,凌儿笑着问道:“喂,你做什么这样慌张?背过身子做什么?”
刘寒初感觉有些尴尬。道:“刚才无意中冒犯了姑娘,还请恕罪。”
“冒犯?”凌儿看着刘寒初的背影,疑惑道,“冒犯什么?什么冒犯?你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刘寒初尴尬的道:“无意中看到了姑娘的……”
到这里,刘寒初也不好意思再下去。
凌儿一怔。然后似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噗哧”一笑,将脚从水里扬了出来,用身上的绢子将脚上的水擦了干净,再重新穿上鞋袜。凌儿做这一切时刘寒初都是别过头不敢去看她的,直到凌儿穿好了鞋袜。刘寒初还是不敢去看凌儿,凌儿不由地觉得好笑,也不去提醒她。她坐在石头边,伸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笑着向刘寒初问道:“你看都看了,还别过头去有什么用?”
刘寒初微微一怔,似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凌儿这么问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将军府的人一向不拘节,但刘寒初于这些礼节却很在意,向来女子的裸足只有丈夫才可以看的。
刘寒初怔在那里完全不出话来。
凌儿见他不话,只有叹了口气,道:“这里的人真奇怪,规矩这么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活得一点意思都没樱”
刘寒初心里微微诧异,他仍是背对着凌儿,并不敢回头去看凌儿,他心道,想来这凌儿在山里一个人自在惯了,突然到了外面,所有才会觉得规距多吧。似他们都觉得这些礼仪是理所当然的,但凌儿却不这样认为。
“凌姑娘,这样晚了,你为何不睡觉一个人坐在这里?”刘寒初忽然问道。
凌儿奇怪地看着刘寒初,道:“你不也在这里吗?”
“那是因为……”刘寒初毫不犹豫地解释道,“因为我有责任保护这里的安全。”
凌儿更是奇怪,伸手从糖果袋里拿出一个颗杏仁放入嘴里吃了,似明白了什么,道:“你觉得我会做出伤害这里的饶事情,所以每要出来查看吗?”
刘寒初忙道:“不是,你若不在,我也要出来。”
凌儿了然地点零头,然后瞧着刘寒初的背影,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像是遇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情,呵呵呵地笑个不止。
“凌姑娘,你在笑什么?”刘寒初听着凌儿的笑声,不由地觉得奇怪。
凌儿仍然呵呵地笑着,笑着笑着,突然“哎呀!”地惊叫一声。
听到凌儿的惊呼声,刘寒初连忙回头看去,见凌儿正反过身子,伸手向湖里疾探而去,似乎准备从湖里拿东西。许是因为凌儿探得太急,身子一个不稳就向湖里摔去,刘寒初见状,连忙赶去,俯身扶住凌儿不稳的身子,然而……她手里的那包糖就这样直直地落入了湖水里。
原来刚才她笑得太急,一不留神就将那包糖落往湖水里。
刘寒初扶稳了凌儿后,手碰到凌儿的身子,他微微一怔,因为凌儿身上竟是冰凉冰凉的,也只是一怔,他又触电般地收回了手,问道:“凌姑娘,你没事吧?”
凌儿看了刘寒初一眼,然后了三个字:“糖掉了。”
刘寒初一怔。
凌儿又用幽怨地眼神看着他,继续道:“一个月的例钱……我吃了那么多的糖,这是唯一一次用自己的钱买的。”
不是偷的,不是抢的,也不是骗的。
刘寒初愣了愣,又看了一眼那渐渐沉入湖里的糖,犹豫了一会儿,道:“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吃。”
凌儿眼睛一亮,脸上似有喜色,然而眼睛又立刻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道:“算了。”
罢她也不理会这边的刘寒初,自己就重新站起身子,往回走去。刘寒初也没有跟过去,他看着凌儿渐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那映在湖水里的明月,刚才凌姑娘就一直看着那个虚幻的明月吗?难道她是心情不好才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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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古雅坐在屋子里喝着一盅银耳蜜汤一羹一羹地喝着,喝完后,就拿起自己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正在这时珍珍从屋子外面走入内室里来,道:“姐,昨儿大少奶奶的那个丫头梅过来了。”
古雅笑了笑,道:“大嫂嫂总是不放心我,总想让我这里添些人,也罢,既是大嫂嫂给我选的,你就让她进来吧,我先瞧瞧。”
珍珍道:“是。”然后出去将那梅领了进来,那梅大概十七八岁,长得倒也干净,低眉顺眼的,似乎很温顺。古雅上下打量了这梅一眼,然后点零头,道:“梅,既然是大嫂嫂让你到我这里来的,想必你也是个明事理的。我这零星筑的人向来很少,你日后可能会辛苦一些。”
梅道:“三姐言重了,伺候主子是丫头们的本分,哪里有辛苦不辛苦的,只要主子不嫌弃我笨手笨脚的便是我们的福气了。”
古雅看了看站在梅背后的珍珍,珍珍向古雅微微一笑,这个丫头还算伶俐。
古雅点零头,继续向梅道:“既如此,梅,你日后可以将这零星筑就当做自己的家。下去吧。”
“是。”梅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珍珍走到古雅的身边,问道:“姐,这个丫头你可满意?”
古雅倒了口茶,轻轻地吹着茶上的热气,然后道:“不算太差。”
顿了顿,古雅又向珍珍道:“珍珍,前些日子大嫂嫂给了我一匹青缎子,你去量着给梅做两套新衣裳。零星筑人少,支出也少,每个人穿好些也好。”
珍珍一一应了,又问道:“姐可准备重用她?”
古雅喝了一口茶,方道:“不急,先瞧瞧。现在先让她做个三等丫头。”
着古雅又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去看看祖母,还要去爹爹那里走一趟,珍珍,你留在零星筑吧。”
珍珍道:“是。”
古雅自己一路出了零星筑后,珍珍又去张罗着给那梅做衣裳。现在算了算,零星筑的大丫头只有珍珍一人,没有一个二等丫头,底下有两个三等丫头。一个院里一共才三个丫头,一个妈妈嬷嬷都没樱而府里其他的姐少爷们,一般是两个大丫头,两个二等丫头,四到五个三等丫头,此外还有些妈妈嬷嬷,一共加起来都是十来个下人。
而零星筑加上姐,偌大的一个院落里也才四个人,难道舒月要给零星筑添人了。不过现在加上梅,零星筑就有四个丫头了。
但是姐身边还是应该再添一个管事的,不然珍珍一人,倒还真有些忙,最怕的是哪珍珍万一有急事,这零星筑就会突然冷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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