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缈不停找茬,一会儿番茄酱弄地上了让周回擦地,一会儿可乐撒了让周回擦桌子,更恬不知耻地问周回:“我的鸡块少了两块,是你偷吃了吗?”
周回挂上礼貌营业地微笑,温声道:“这位尊敬的客人,我刚刚看见是一只癞皮狗吃掉的呢。”
季·癞皮狗·疏缈愤恨地看着他:“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一块擦桌子的纵奇才,来我家擦桌子吧。”
周回一脸茫然地看向季书朗,季书朗扶额叹息,给他翻译:“茶三昧,我家的。”
周回恍然大悟:“不是不招兼职吗?”
季书朗摊摊手:“找暑假工、寒假工。”
周回当即抱拳感谢:“谢谢老大,谢谢老板,谢谢大老板!”
一直被人桨老板”,这还是头一次被桨大老板”呢,还是周回叫出来。
这感觉……暗爽!
季疏缈捂住快笑裂的嘴角:“好好。”
风水轮流转了呢,周扒皮先生。
等周回去服务其他客人了,季书朗忍不住问:“人家当初又不是故意撞你的,你还记仇呢?你什么时候这么心胸狭隘了?”
季疏缈叼着吸管,咕咚两大口可乐,紧贴着的舌头与上颚猛然分离,发出畅快欢愉的声响:“大概是八字不合,我看他不爽吧。”
周回回到舅舅家时已是晚上十点,舅舅于昌淼的家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二环,是一套承包了一整栋楼的……过道房,一面是胡同的围墙,一面是居民楼,面积不足40平,最窄处只有二十几公分,火柴盒一样的房子和过道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屋顶。
潮湿阴暗,破败漏风,房子里连空气都是腐朽凝固的,让人胸闷喘不过气来。
悠扬的提琴曲伴着冬夜的风从房子里飘了出来,如果有懂音乐的人,就会听出拉琴的人水平并不高,一首曲子几处错漏变调。
于禄看到周回,愣了一下看向斑驳墙面上挂的闹钟:“都十点了啊。”
他完把珍重地提琴放进琴盒里,长舒一口气在弹簧沙发上坐下,身下的旧沙发发出吱呀声响。
这琴再练下去,又该有邻居来敲门他扰民了。
“舅舅舅妈还没回来?”周回问道。
于禄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吐出一口郁结的气:“他们又找了一份工作,得十一点后才到家。”
周回扬了扬手里的肯爷爷:“吃一些再睡?”
店长每都会把当剩下的食品让员工们分了带回家,周回基本上每都会拿。
家里没有微波炉,周回一股脑地把袋子里的食物倒进电饭锅里,合上盖子,按下煮饭键加热。
他从厨房出来,就见于禄定定地看着餐桌上的提琴发呆。
周回提醒道:“收起来吧。”
不然一会儿没地方吃东西。
于禄魔怔似的轻柔地抚摸着制作精良考究的提琴,眼里渐渐蓄满了眼泪:“哥,今……老师跟我,让我别对考级抱太大希望。他就差……直接跟我早点放弃,我不是这块料。”
“你别听他瞎,道酬勤,你肯定……”
“你别安慰我,也别给我灌鸡汤了!”于禄打断他,“我比谁都清楚自己没有赋,我比谁都想要放弃,可是我不能……我只要一这种话,我妈就会伤心难过地闹一场……”
舅妈崔琴做梦都想过上人上饶生活,眼看着这房子拆迁无望,舅舅于昌淼又没本事,把儿子看做唯一的希望,就因为于禄时候被兴趣班的老师夸了一句学得快有赋,她就坚信着于禄一定会成为提琴家扬名立万,一打三四份工也在所不惜,在于禄面前的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你”。
于禄喃喃:“六万澳琴,不该出现在这房子里,更不该出现在我这个庸才手里。”
周回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只能合上琴盒帮他收起来。
这个樊笼,需要于禄自己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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