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力越看越心惊。
他知道顾漫漫的实力很强，但是他从来没想过顾漫漫能坚持到现在，而且看不出有任何体力不支的迹象。身后骑士越来越少，她却越战越勇，那匹黑色的战马像死神一般在火莲骑士的战阵中游荡，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没人能挡住她的一击。
大部分时候，夏月菲都跟在她的身后，似乎无所事事。
离得太远，田力看不清顾漫漫的枪法如何，但他相信乌衣国士那句话并非信口开河。要杀死顾漫漫，火莲王也许要付出半个亲卫营的代价。
亲卫营是骑士中整体实力最强、忠诚度最高的精锐，如果一战损失一半，对火莲王来的确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损失。骑士不是甲士，一年半载就可以练成，一个真正的骑士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才能成就，而拥有护花诀二重实力的骑士甚至需要十年时间，这些人才是亲卫营的中坚力量，如果折损太多，就算火莲王能够补充新血，也无法在短期内形成战斗力。
田力忽然明白了乌衣国士的信心所在。他知道，时间拖得越长，火莲王让步的可能性越大。
同时，他也明白了顾漫漫的用意。顾漫漫亲自上阵搏杀，固然是因为兵力不足，迫不得已，但她应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以最强硬的姿态迎战，以自己的实力重创火莲王，让她知难而退。她和夏月菲无疑是所有人中实力最强的两个骑士，她们联手出击，就算是火莲王亲自出战也没什么机会，更何况那些普通骑士。
就算是拥有护花诀三重境界的霸道骑士又如何，在她的面前，那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她很可能会战死，但是她在战死之前，会让火莲王蒙受重大损失，会让火莲王认清到万艳骑士的强大和可怕。
当然，她还有另一个选择：杀出重围。以她的实力，她真要突围的话，应该没人能拦得住她。
田力体会到了火莲王此刻的心情，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火莲王转过头，盯着乌衣国士，咬牙切齿的道：“老东西，怎么办？”
乌衣国士拍拍象辇的栏杆，淡淡地道：“一人拼命，十人难当，顾漫漫疯了，你也想和她一起疯吗？你做的是大事，不应该是一时意气之争。”
火莲王咬着牙，腮帮子绷得紧紧的。她犹豫了片刻，举起了手。
旌旗舞动，战鼓渐缓，正在追杀顾漫漫、夏月菲的火莲骑士渐渐勒住坐骑，重整阵型。
顾漫漫、夏月菲趁机杀出战场。在她们的身后只有不到十骑，三百茉莉骑士几乎全军覆没。
但顾漫漫的战旗还在，夏月菲的战骑也在。
三四里宽的战场上，到处是尸体，到处是鲜血，到处是惨叫和哀嚎，到处是无主的战马。战鼓声越来越缓，没有了激昂，如压抑的呜咽。
田力心头沉甸甸地，像是压了一座大山，又像是乌云笼罩，喘不过气来，却不清是为茉莉国的骑士，还是为火莲骑士。就眼前看到的情形而言，火莲骑士损失就不止一千。火莲王固然将顾漫漫打成了光杆将军，但顾漫漫同样重创了火莲王。
没有人是胜利者。
远处战场上正在混战的双方骑士也渐渐脱离接触，顾漫漫亲自殿后，指挥幸存的骑士缓缓退回大营。从战旗的数量来推测，随她出战的三千骑士生还的不足千人。如果火莲王放手一搏，这些人也许一个也活不成。在火莲骑士的优势兵力围攻下，这原本应该是一场压倒性的胜利，却因为顾漫漫的悍然出击变成了不胜不负。
火莲王心情很不好，脸上阴云密布，眼中风雷隐隐，随时都有可能发作。
乌衣国士表情淡淡的道：“行了，顾漫漫被重创，无力再战，这一仗我们已经赢了。立刻派人打扫战场，救治伤者，清点俘虏和战马，这都是你的战利品。”
火莲王哼了一声，脸色却缓和了一些。
乌衣国士又叹了一口气。“这次未竟全功，我有责任，没想到顾漫漫会拼命。早知如何，应该调几千甲士来，困死她。如果让盘瓠蛮、白虎蛮来助阵，也会轻松许多。”
火莲王歪过头，盯着乌衣国士看了又看，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老东西，今怎么这么乖巧，夏月菲不会真是你的女儿吧？”
乌衣国士很无奈。“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让我有点秘密？”
火莲王哈哈大笑，用肩膀拱了一下乌衣国士，嗔道：“老东西，不许有秘密！”
田力在后面看着，一脸懵逼。乌衣国士还是乌衣国士，可那女人真是火莲王吗？他突然想起了万山红，和眼前火莲王的身影突然重合起来。忽然之间，他对老不羞师傅充满了崇拜。
这他么的才是调教女饶高手啊，连火莲王都被他治得服服贴贴。
不过，夏月菲真是他的女儿吗？找机会得问问他。
北宫雁摆动手中的龙筋木枪，发力前冲，一口气将七名火莲骑士挑于马下，冲进包围圈，大声喝道：“扈大人，快走！”
扈三娘已经精疲力竭，坐在马背上，连头都抬不起来。枪已经不见了，手里只有半截佩剑。看到北宫雁杀来，她无力的笑了笑，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滑落。
北宫雁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扈三娘。“快，带扈大人走！”
两个甲士冲了过来，其中一人背起扈三娘就走。有几个火莲骑士策马冲来，想要夺回扈三娘，却被北宫雁拦住。北宫雁双足立稳，死战不退，龙筋木枪舞出枪花朵朵，唰唰两声，又有两名火莲骑士中枪落马。
“北宫，好枪法！”万山红勒住赤焰，单手提枪。“看不出你也入霸啦，藏得够深的啊。”
北宫雁看看万山红，又看看她身边的扈七女，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可没有藏，只是没机会告诉你罢了。我姐夫到你那儿去了？你可得好好照顾他，要是瘦了，我可不答应。”
万山红一振手中的烈火燎原，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哈哈大笑。“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还有你的马。你也照顾好自己，有机会我们较量一番，分个高下。”
“随时奉陪。”北宫雁拱拱手，指挥着甲士缓缓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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