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穿过一个荒废的村庄，驶进一座树林里。
临近寒冬，到处都是破败的枯叶，车轮压在上面，发出唰啦唰啦的声音。
“娘亲，我要拉粑粑～”
晏儿奶声奶气地叫道。
“阿江，停车。”
“吁——”
阿江勒住缰绳，马儿停下脚步，甩了甩鼻子，甩出一串晶莹的鼻涕。
染秋跳下车，又把孩子抱了下来，放在地上，拉着他的手：“走吧～我带你去拉粑粑～”
“染秋。” 月儿叫住了她，“我带他去吧，你把饼拿出来烤一烤，我们走了一日，也累了，下车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吧。”
“哎。”
染秋应了一声将孩子的手交到月儿手中，转身去车里拿饼。
月儿牵着孩子的手四周看了看，看到山坡下有一排树丛可以遮挡，便带着孩子走了过去。
两人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孩子觉得好玩，不停用力踩着......
阿江坐在马车车辕上，一只脚搭在边上，悠闲地荡啊荡，另一只脚蜷起来支着手臂，靠在车厢上，捡来一只草叼在嘴里，看着染秋生火。
见她打了几次火折子也没点着，嘿嘿笑出声来，削瘦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排白牙。
染秋听见，回头白了他一眼，嗔怪道：“笑什么笑？还不过来帮忙？”
阿江逗趣地点零头，跳下车来，接过她手中的火折子打了几下，又吹了两下，火苗便伸了出来。
用手拢着慢慢俯身，点在染秋堆好的枯枝枯叶上，缓缓冒起了一缕白烟。
阿江直起身来，皉着牙对染秋笑道：“不用谢，等下多给我烤两块饼就行了。”
染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火折子，“想的美你，还不知多久才能到军营呢，省着点儿吃。”
阿江一张脸立马皱了起来，“我不亮就起来驾车，这么辛苦还不给我吃饱啊？”
染秋睨他一眼，“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把我的口粮分你一些吧。”
阿江顿时睁大眼睛，故作吃惊道：“把你的分给我？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随即侧过身去，双臂抱胸，防贼似的看着她，“我可不好追啊！惦记我的姑娘可不少～”
染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在他健壮的胳膊上打了一拳，“去你的吧！饿死你！”
完转身去车上拿饼。
阿江捂着手臂快速搓揉着，呲牙咧嘴看着染秋，“哎呀，劲儿真大......这么凶，哪个男人敢娶你...”
染秋回来淬他一口，“谁要男人娶了？自作多情。让开让开，别挡着。”
一边将他赶走，一边去火堆旁烤饼。
“好，好，我让开。” 阿江咬着草，晃晃悠悠回到马车旁，轻轻一跳，继续坐着欣赏树林中的景色。
山坡下
“嗯...嗯...”
晏儿蹲在树丛后用力。
片刻
他抬起脸看着站在一旁的月儿，“娘亲，我拉不出来。”
月儿看着他道：“你再使使劲儿。”
晏儿低下头，闷声不话，继续使劲儿。
一阵风袭来，裹挟着几片落叶波浪似的飞了过去。
树林中静悄悄得，风声，显得格外清晰。
月儿转头，看向来时的路，隐隐有些不安......
“哒哒哒哒哒....”
一群马奔进树林，溅起地上的枯叶。
片刻后，在林间停下了脚步。
高个子逃兵皱着脸望着前方枯枝纵横、满地落叶的林间路。
“我们会不会走错路了？跟了这许久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不会错的，一路上就只有这一辆车轱辘印子。”
矮个子答道，一双锐利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寻找可疑的痕迹。
“这林子里全是树叶，根本看不见印子了啊。”
“只要他们来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仔细找找。”
“唔！”
大胡子上前一步道：“大家分散开找。”
十几人便骑着马分散没入枯黄的树林中......
“沙沙、沙沙...”
“唧唧...唧唧...”
林子里除了马蹄踩踏落叶的声音，只有偶尔几声鸟剑
高个子一人骑着马在林子里缓步溜达着...眼睛四处搜寻着有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比如野鸡、蘑菇什么的...
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一片荒凉，好不容易经过个村子早就毛都不剩一根了，抢都没处抢去。
要是能找到那辆马车，可就好了...
如此想着，一双眼睛更仔细的搜寻，不放过一个缝隙。
他忽然睁大双眼，勒住了缰绳。
看见一棵大树根旁有一个包袱，像是被人遗落在此。
他连忙下马，跑过去。
蹲下身打开包袱，眼睛一亮！是一张足有脸盆那么大的白面饼子！
他兴奋不已，抓起就浚
没发现一个拴马的麻绳套索往他头顶缓缓逼近...
骤然间
饼子掉在松软的落叶上。
他整个人被吊在树杈上，一双穿着破军靴的脚在空中胡乱蹬着、蹬着...
没两下，便不动弹了。
只剩一匹棕色的马独自站在树林中，嘴里默默咀嚼着...
片刻
棕马用粗糙厚大的嘴唇翻开落叶，露出略黄的牙齿仔细啃着泥土里的草根，嚼地津津有味
又几声细微的沙沙声响起。
另一双沾满污泥已看不出颜色的破靴踩着落叶而来。
矮个子逃兵牵着马踏着落叶走过，远远看见高个的马独自站在那里吃草，有些疑惑，缓缓向马走去。
“大个儿！大个儿！”
他叫了几声没人响应，便站在棕马旁，转头寻找高个子的身影。
忽然瞳孔骤缩。
脖子上被割开一条血痕。
身体“嘭”一声倒地。
露出身后的人来。
阿江用破布擦了匕首，插进腰间的皮套里，抓住矮个的双脚拖到树后，扔进一个浅坑里，正趴在高个身上。
高个双眼圆睁，舌头掉出来老长，表情十分痛苦。
三人将落叶铺盖上去，厚厚一层。
孩子走到地上的面饼前，看了看，蹲下身捡起面饼，用手拍掉上面粘的叶子，重新放回布里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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