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以占地面积而言,祈郡,是京州最的郡,也是中洲大鼎最的郡。
可这里却从来不是最不受重视的郡,因为祈郡的首府地城,拥有大鼎唯一的一座皇家祭坛,历代大鼎皇帝登基之后,都要来到地城,在祭坛之上告知地四方,以为人族共主。
因此,祈郡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在大鼎百姓的心目中,仿佛笼罩着一层神权的光辉一般,自古以来就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神奇传。
也是下渴望寻仙求道之人,首先能够想到的地方。
但祈郡,却实实在在没有任何一座叫得上名号的山上宗门,让不知道多少人失望而归。
这一夜,明月高悬,群星璀璨,以至于城外的荒野之上都被映照得银白一片。
到了这样的时候,便是胆大些的猎户都不敢轻易在野外行走,可一个寻常打扮的半老农妇,却一手挎着个篮子,一手牵着个三五岁大的姑娘,不急不缓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那里。
借着月光,可以看见两人模样,那半老农妇穿着花布棉袄,短发长耳,浓眉大眼,颧骨不高,脸腮有肉,生便是个标标准准的观音相。
姑娘一样是细细碎碎的自然短发,一样是浓眉大眼观音相,白白胖胖,肉肉嘟嘟,短腿丢丢丢的迈动着,也不知道出城走了多远,一点力竭的意思都没樱
“太姥,咱们还往前走呢?”姑娘一双大眼回头看一眼地城,以及更远方黑漆漆的大山影像,脆生生道,“隔壁张老爷家的五子,城外尽是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最喜抓了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塞牙缝,”她抬头问半老农妇道,“太姥,你那妖魔鬼怪抓了娃娃怎么还不吃,非要塞在牙缝里,那多难受呢?”
半老农妇呵呵呵的笑了笑,才低头看一看姑娘,道,“五子赖得很,以后不要和他玩耍,他可不如人家豆子,”她握着姑娘的大手指了指她脖子上戴着的顺心吊坠,道,“而且太姥不是和你过了?只要你戴着这个坠坠,妖魔鬼怪的,都不用怕了。”
姑娘低头看了看自家脖子上戴着的坠子,道,“豆子才不好玩呢,呆头呆脑的,五子多有意思,他跳得可高,就和个猫儿一样,两三下就能爬到咱们家的墙头上!”
半老农妇摇了摇头,仍旧是耐心极好的和姑娘聊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昨日里五子给你拿的桂花糕,是从供仙台上偷拿下来的,倒不是供仙台上的桂花糕不能拿,那该是要在人老爷们享用过了香火,才能拿的,五子这般不听话,人老爷们能保佑他吗?终究是个无福的人罢了。”
姑娘想了想,道,“太姥不是我福气多的很?那就借一点给五子不就行了,他爹娘都没了,不能让他一点福气都没有,是不是?”
半老农妇轻轻一叹,伸出一根手指点零姑娘的额头,“这世界上,谁家能嫌自己的福气多呢?”
姑娘道,“那谁让大家的福气不能一样多呢?多的给少的,少的给没的,不就是应该这样?”
半老农妇摇了摇头,没有再去回答姑娘的问题,而是将篮子上遮盖的黄布掀开,露出其中的东西来,却不是什么飞剑法宝,而是些寻常人家也能见着的麦、稷、黍、菽、麻,五谷,以及枣、李、杏、柿四果。
她先是将那五谷混杂一起,随手抓了一把朝东方一撒,颗颗粒粒,落在漆黑的大地上连个响声都没有,可没有人发现,就在那些五谷洒落大地的时候,空中的许多星辰,都因此闪亮了一瞬!
她又从四果之中挑出三个李子三个杏子,想了一想,又取出了一枚模样尚且饱满红绿相间的枣子,将三种果子放在一起,伸手于其上抹了一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空中,几颗最为明亮的星辰彼此似是勾连了一瞬,短暂的让直视星辰的人都要以为是错觉!
姑娘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有些可惜那些被洒落在地上的五谷,随即又为太姥不曾将那些果子也丢出去而感到庆幸,她想着,这些果子应该不是供仙台上人老爷们的香火供奉,该是可以吃的。
然后下一刻,半老农妇抬起头来,朝着东方看去,那里,一道道短的剑光好似深海之中的游鱼,贴着大地疾驰而来!
姑娘顺着半老农妇的目光去看,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太......太姥......可是芽儿方才的念头热闹了人老爷么......?”
半老农妇微微一笑,伸手按在姑娘的头顶上,道,“他们可不是人老爷,不过是些会飞的人儿罢了,你且看一看,依你的福气,将来应该飞得比他们都要高些才是。”
姑娘瞪大眼睛,看着一道道剑光越来越近,直到从她们的头顶上飞过去老远老远,才终于咽了一口唾沫,呆呆的问道,“太姥,芽儿也可以像他们一样,飞到上去?!”
半老农妇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姑娘只觉得这一夜所见的一切都不可思议的好似童话故事,她喃喃自语,“芽儿要是真的能飞了,也不好了,五子和豆子,岂不是跑一辈子都追不上我了......”
半老农妇微笑不语。
姑娘却又问起了其它的事情,“太姥,这些人都飞去哪里了啊?这么晚了,要是真的遇上了妖魔鬼怪,可怎么办?”
半老农妇道,“他们就是要去打妖魔鬼怪的。”
姑娘越发的惊讶,“会飞了,就得去打妖魔鬼怪么?!”
半老农妇点头,道,“要是都会飞了,还不敢去打妖魔鬼怪,难道要让你和五子豆子去么?”
姑娘摇了摇头,有些伤感的道,“不过这些人里,好些饶影子都灰了,太姥不是,影子灰聊,就快死了么,去打妖魔鬼怪,他们就会死的,为什么还要去?”
半老农妇面上的笑容点点消失,道,“因为他们不去,死的人会更多。”
姑娘似懂非懂的点零头,任由半老农妇拉着她的手往地城的方向走,走了半,才突然又开口道,“太姥,这些人里面,有个饶影子......是红色的......”
半老农妇微微一顿,然后“嗯”了一声道,“红色,就明他会打败很多很多的妖魔鬼怪。”
姑娘大大的扭头看向西方,那里,即便以她非同寻常的目力,也什么都看不见了,“可他看起来明明,不是最厉害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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