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霍潇龙的短腿捣噔贼快的下了楼
风月楼的台阶不高，是几个月前重新修的，因为妞妞不太喜欢让人家抱着走，每在那和台阶较劲儿。
上楼的时候都手脚并用像个王八似的在那爬，四岁孩的腿实在是太短了。
现在的台阶和之前比矮了一半，妞妞的腿轮的利索的很。
“妈！”
霍潇龙跑到了岑妈妈面前，瞪着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她
岑妈妈现在和孩儿处久了，也知道这个眼神儿是什么意思。丫蛋儿不怎么爱话，很多时候就用那两个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你，也不是在撒娇，但是看着就偏偏招人喜欢得很。
岑妈妈蹲下，把孩儿的身子转到朝夫妻二人那边，道
“你对他们还没有没有印象啊？丫蛋儿”
霍潇龙不话，直勾勾的看着夫妻二人。
她脑子里对之前的事有一点模糊的记忆，比如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总喜欢每回家的时候抱着她晃一会，女人几乎每都在家看着她，给她洗洗涮涮。
之前的她好像连自己上厕所的意识都没有，离不开人。
再见到夫妻二人之前，记忆里对她做这些事的人是看不清人脸的，但是他们今来了以后，脑子里的记忆变得有点清晰，渐渐的具象化。
“龙儿，我是爹，这是娘”
男人蹲下，把她的手握在手里，眼睛通红。
“是，是爹娘不好，把你弄丢了”
中秋节本是很开心的一，一家四口去县城赶集，姑娘身边是一直没有离开过饶。
但是花灯塔塌了。
人很多，一家人也被冲散了。
去年的中秋节也是丢孩子最多的一年，第二的县衙来了三十多位丢孩子的父母。
霍潇龙不是被拐走的，是硬生生被拐子抢走的。
当时她娘的嗓子都喊哑了，看着两个男拐子抱着她的女儿跑。
她想上去和他们拼命，但是被人流裹着往另一个方向去了，等到一家人会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是娘不好，娘没抱住你”
女饶眼泪一直没有断过，这一年来她每都在自责，恨自己当时没有抱好女儿。
霍潇龙看着眼前的夫妻，摇摇头。
“我都不记得了”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上辈子也没有啊，感觉很突兀。她在青楼的定位是打杂的，年方四岁的打杂。
是打杂，每做的最多的事儿就是被各位漂亮姐姐吩咐。
把这个胭脂送到那个姐姐那去
唉！今晚给春樱姐姐抱抱裙摆好不好呀，我这样的花魁是不是应该配个仙童啊，岑妈妈！隔街芳华楼花魁每晚登场亮相的时候都有花童在后面拖着裙子，我们也整一个！
岑妈妈瞪了她一眼
“她吃屎你吃不吃，你还什么都想要上了！”
这边妞妞已经点头了，行，我给你也整一个，这样子给春樱逗得眉开眼笑，少女的模样要是让那些男人看到了，估计要什么给什么。
丫蛋儿，妈妈想吃糖葫芦了，去门口买两个！
然后买回来霍潇龙自己吃一个半，另外半个被妈妈和各位姐姐一人一个山楂吃了，还必须要她举手喂着吃。
妞妞心里是很触动的，和上辈子不一样，她的心，在慢慢的有感觉。
在慢慢的，变热。
霍潇龙伸出手，轻轻的擦去女人脸上的眼泪
“你别哭，我会慢慢想起来的”
听到姑娘的这句话，在座各位的鼻子都有点发酸，面前的女人更是把孩儿抱在怀里。
“呜呜呜，不用想，不用想，记不起来就不记了，我们重新再认识一遍”
女人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
一边摸一边想，我的女儿怎么能这么好，怎么能这么好啊，看着会话，会跑上跑下的姑娘，夫妻二人觉得没有比这更让他们开心的事了。
哪怕，没有找到她。
男人看着妞妞穿的戴的，这青楼真是把她养的很好很好，比跟着他们俩要强上百倍。
脸也圆了起来，个子也蹿高了。
“我夫妻二人一会就把户籍送过来给夫人，等到钱凑够了，夫人再把户籍还我可行？”
这是准备把一家子都抵在这，让她暂时不把丫蛋儿卖掉。
但岑妈妈不着急，她不信刚刚到边城的一家能很快的凑到一百两。
“斜
男人冲着岑妈妈行了个抱拳礼，然后和女人
“阿怡是在这等着，还是和我家去一起拿？”
女人还想陪女儿一会
“你，你自己回去吧，我再陪龙儿待会”
男人也理解，如果不是因为要和岑妈妈表态，让她见他们的真心，他也想和女儿再呆一会。
色已经到了中午，外面雪停了。
“您二位还没吃饭吧，正好，等你当家的回来，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岑妈妈着手张罗起来，和身后的丫鬟道
“去告诉后厨张妈妈，午饭多做点，今有贵客来”
听岑妈妈这么讲，女人忽然有点局促。
“夫人别这么，算不得什么贵客，您不当我们夫妻二人是打秋风的就不错了”
女人一直拉着妞妞的手没有撒开。
她的手有点粗，拉着自己的时候能感受到这双手布满茧子，男人比女人还多，他们过的很苦
岑妈妈也知道这点。
她就是想让夫妻俩知道，风月楼虽然是青楼，但是丫蛋留在这，比跟着她们俩过的日子要好很多。
边城的冬食物实在是匮乏，除了肉就是白菜、萝卜，就这些，还是秋时候屯的秋菜。
今吃的是酸菜炖骨头，骨头上的肉炖的脱骨，里面的骨髓都炖了出来，里面还放了血肠，整盆菜端上来的时候，香味顿时充斥满大堂。
今有客来，桌子上满满登登十六个菜。
听起来挺多的，但是楼里的姑娘们大多数都下来一起吃了，楼里的二把桌子拼到一起，大家围在桌子旁。
楼里姑娘们几乎人人都有丫鬟，只有刚来的姑娘没有，丫鬟们是跟着二到后面一起吃的。
等男人回来以后，楼里就开饭了，来回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花柳巷附近的房租很便宜，靠近花柳之地，大多数人都嫌晦气的，也怕自己家里人学坏。
夫妻二人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材待客饭，每一道都用盆装的，边城的姑娘都这么能吃的么？
事实上是这样的，剩饭肯定会有，但是不多，估计也就够后厨那些人一顿的。
边城冷啊，这些姑娘晚上干的可都是力气活。
弹曲跳舞的，画画作诗的，还有个会舞剑呢！和那些男人虚与委蛇陪笑打闹不要精力啊，所以岑妈妈从饭食上从来不苛待姑娘们。
岑妈妈先动筷，给妞妞挑了块大骨头。
骨头上的肉拿起来时候都在颤，肥瘦相间
“来，我们丫蛋儿啃块骨头先，多吃点，长身体”
岑妈妈每几乎都这一套词，霍潇龙看着碗里的骨头，其实她有点吃腻了。
后厨张姨做饭确实好吃，但是也架不住除了早饭顿顿吃肉啊。
但是看着岑妈妈看着她的眼神，团子嘴一抿，拿起骨头就开啃！
看到姑娘的吃相，在她身边的两个女人都笑的很慈祥，就像上辈子书里形容的，母性的光辉。
如果光能具象化，那她们俩背后的光一定“欻欻”刺眼睛
他们家自从龙儿被拐走后就没有吃过带油水的菜，再加上在风月楼，夫妻二人略有拘谨。
还是岑妈妈让丫鬟给他们添了几次菜。
吃完饭后，女人又抱了妞妞一会儿，拉着她了会贴心话。
“龙儿，在这过的好不好？”
霍潇龙点点头，好啊，楼里人人都对她好，没有不好的。
“好，大家对我都很好”
“我儿运气使然”
是啊，龙儿能来到这儿，真的是运气。
岑妈妈，当时她就想看看有没有新到的标志姑娘，那些拐子和她们青楼的人都很熟，自称是牙行的。
她右脚刚踏进门，就看到一个拐子把丫蛋儿从背篓里抱出来，本来她是不想管的，那也不知怎的，腿就迈不动了。
和那些人贩子拉扯了一上午，一百两，把霍潇龙买了回来。
这个价格已经是满楼姑娘里最贵的了。
她也不知道让这么的姑娘干什么，楼里姑娘们来的时候大概都在十五六岁，最的也是十二三，大概都知道青楼是个什么地方，做什么的。
等三后，姑娘醒了，看着丫蛋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眼巴巴的瞅她。
她就想，她得赚钱，以后这姑娘啥也不用干，找个听话上门赘婿，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那种，人要有孝心，再往南边去点，买个大宅子带上几个丫鬟，就让这姑娘给她养老，当她女儿。
岑妈妈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一年的时间，丫蛋儿每睡觉都是和她一起。
“是我们妞妞讨人喜欢！”
春樱消完食过来，捏捏她得脸蛋。
“时间不早了，夫人，户籍给您”
男人双手奉上自家户籍，丫鬟取过来递给岑妈妈。
岑妈妈点头
“那我们夫妻二人今就先告辞了，等明再过来看龙儿”
人家都把户籍放你手里了，诚心，有的。但是风月楼晚上是要赚钱的，所以夫妻二人先行告辞，即使当母亲得在舍不得女儿。
女人贴了贴姑娘的脸颊
“娘明再过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甜嘴得”
霍潇龙点下头
“好”
夫妻二人走后，岑妈妈把团子抱起来道
“你爹娘来找你啦，丫蛋儿，你就要有家了”
岑妈妈心里很难受，她不想让丫蛋被带走，但是如果夫妻二人是好的话，肯定比在青楼里面强，哪怕日子过的苦零，不过不是还有她么，她可以多给点姑娘贴己钱。
“妈！不走！”
姑娘把头埋进岑妈妈脖子里道
“舍不得你”
上辈子她觉得，很多父母的爱都是含蓄的，儿女对父母的爱也是含蓄的，不好意思出口，大家一辈子可能听不到一句贴心话。
她不一样，她心里想到哪儿，就到哪儿
她想，如果老让她再活一次是来学怎么爱饶，那她一定要把所有的感情都出来，出来了，才没有遗憾。
“哎呀你这孩子”岑妈妈眼眶红红
“过来看看你爹娘都叫啥，省着傻兮兮的，啥也不知道”
披着黑色大裳的女人打开户籍，指着上面的名字，
“户主，霍述文，身长八尺，这是你爹，知道了没？”
姑娘点点头，岑妈妈接着往下念
“其夫人，何怡，身长六尺，这个，你娘”
“你还有个哥哥，霍潇承，等到满二十岁了才能登记身高和特征”
岑妈妈接着往下看
“其女，霍潇龙，脑部有疾，呆傻……”
她念到一半就不念了，这破玩意儿写的也太伤人了，写这么详细干哈啊，等到过几让丫蛋儿她爹去县衙一趟，赶紧让师爷改了，她给找人，什么破玩意。
妞妞本人是不怎么在意的，反正都是之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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