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医院内。
干净整洁的病房里，各种仪器滴滴地响着。
鹿知之猛然从迷茫中苏醒。
她知道自己被梦魇住了，无数次醒过来，都是那个场景。
被倒着吊起来，血从她的额头上一滴一滴淌下去。
开始她还能沉着应对，后来，她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无限的梦魇郑
在第四次睁开眼睛，依然是那昏暗的山洞中，她开始觉得害怕了。
她好像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尖叫，呼救，哭泣，甚至求饶，求着霍萱放过她。
还有一次，她甚至同意了霍萱，愿意跟她换命格，也愿意接手当玄镜宗的掌门，只求霍萱放过她。
当霍萱开始动手时，她看见山洞的入口处走来两个人。
人影越走越近，她才看清楚，是师父和无言。
两个老头子嘴角噙着笑，是鹿知之记忆中他们最好的模样。
师父没有因为酗酒而红着脸，无言也精神矍铄，并没有被囚禁后的枯槁面容。
鹿知之一下哭了出来。
“师父……师叔……”
话音刚落，她便苏醒了过来。
出人意料的，身体不那么的疼，只是有些疲惫。
入目刺眼的白提醒着他，无论是真实还是梦魇，全部都结束了。
梦魇里的她重复经历着折磨，这几乎让她崩溃。
“知之，你醒了！”
床脚有响动。
鹿知之垂眸看到，病床的边趴着一个狐狸。
“胡莺莺。”
胡莺莺看了看窗外，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走到鹿知之的枕头旁边。
“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交代在那了！”
鹿知之被折磨的，有点分不清梦中和现实的事。
她看着胡莺莺问道。
“无言……无言是不是……”
胡莺莺圆圆的眸子里有着弄得化不开的忧伤。
“是的。”
“为了救你，他跟霍萱结了共命，用同归于尽的方式，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霍萱。”
鹿知之想到无言之前跟她过的话。
缓慢地伸出手，摸了摸后脑。
胡莺莺急忙制止她。
“别摸，你后脑有伤口。”
“放心吧，那虫子已经手术取出来了。”
“霍萱死了，这些用她身体养的蛊虫没有了主人，慢慢就会死掉的。”
“我醒过来就用灵力探过了，你后脑的虫子已经死了，所以就引导着你父母让医生帮你开刀拿出来了。”
鹿知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那些不是梦里的事情。
“顾言洲呢？”
胡莺莺扬了扬下巴。
“在隔壁病房。”
“他擅太严重了，只能住无菌病房，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你看过了，他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完，胡莺莺耳朵动了动，悄声。
“有人来了！”
然后她一下跃到窗台上，用嘴巴顶开窗子，跳窗离开。
几乎同时，病房的门打开了。
鹿知之看着母亲和鹿玉芙走了过来。
母亲红着眼睛，坐到病房旁边。
“知之你好点了没。”
鹿知之微微皱眉。
母亲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妈妈，我……”
鹿玉芙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好，烧已经退了。”
“妈妈，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鹿知之觉得有些奇怪。
她妈妈和鹿玉芙的模样，好像她只是简单地发了个烧。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山洞里赡不轻，差点丢了一条命。
鹿知之不动声色地看着周围，心翼翼地试探着。
“今几号了，躺了太久，脑子不清楚了。”
鹿母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你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了，本来都能出院了，这又开始发烧。”
一个月？
这么久了么？
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不出来。
鹿玉芙笑着问道。
“要不要坐起来？”
鹿知之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坐起来，便犹豫了一下。
“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可以坐起来么？”
鹿玉芙反倒一脸的疑惑。
“昨还是躺不住，闹着想回家，今怎么还不想起床呢？”
鹿知之脑海里像是过了一股电流，一道白光亮起，她终于察觉到哪里有问题了。
她之前也有受伤过，可是每次受伤，母亲和鹿玉芙都十分的伤心。
这次只有母亲有一点点伤心，鹿玉芙这个哭包甚至都没有哭泣。
刚才鹿玉芙，她昨就闹着要回家。
她可以确定，自己脑海里最后见到的景色是玄镜宗山上的朝阳，从来没有醒过来。
而听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好像已经醒过来很久，并且身体已经痊愈！
这几她都困在梦魇里无法出来，怎么可能醒过来呢！
她不由地从病床上坐起来，然后看了看双手，又动了动身体。
之前生病的时候，不过只是昏迷了一周，浑身就僵硬得没力气。
可按照妈妈的话，她已经住院一个月，身体肯定不能这么灵活，至少应该有卧床太久的僵硬福
可她现在不仅没有僵硬感，反而觉得自己很灵活。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这一个月中途醒了过来。
可她自己却没有印象。
那么醒过来的那个，是谁呢？
鹿知之满心疑惑却不敢表露出更多，她怕吓到妈妈和鹿玉芙。
母亲削完手里的苹果，将苹果塞进她手郑
“吃了苹果润一润嗓子，等着家里送饭过来吧。”
“我已经跟医生沟通过，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在医院里，那就回家养着。”
“你现在的身体应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鹿知之点头，心绪却无法平静。
她觑着母亲的脸色，心翼翼地问。
“我能去看看顾言洲么？”
鹿玉芙点点头。
“那我陪你！”
鹿玉芙从衣架上拿下来一件披肩，披在了鹿知之的身上，
姐妹两个相携着离开了病房。
刚一离开病房，鹿知之就握住了鹿玉芙的手。
“大姐，胡莺莺呢？”
鹿玉芙眨了眨眼睛。
“胡莺莺，不是在家里么，她自己不能变出人身，医院里不让带宠物进来。”
鹿知之神色有些慌乱。
“不是的大姐，我刚才看到了胡莺莺，在你们进门前，她从窗子跳了出去。”
鹿玉芙并没有异样。
“胡莺莺不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怎么了？”
鹿知之吞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别人，然后才跟鹿玉芙坦白。
“大姐，我件事怕吓到你。”
“我是不是早就醒了？”
鹿玉芙听到鹿知之这样，知道事情不简单，神色也紧张起来。
“你……你从玄镜宗回来的第三就醒。”
“那时候你很虚弱，一直养着，这几偶尔发烧，每次发烧就会昏迷，但是不烧的时候精神头还不错。”
“你能自己去花园溜达，还抱怨清粥菜吃够了，要吃大哥做的红烧肉，跑到顾言洲的病房外面哭唧唧。”
鹿玉芙越声音越虚。
“知之，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
鹿知之看着鹿玉芙眼神坚定。
“大姐，我告诉你，这几我一直被困在梦魇里，从来没醒过。”
“这是我第一次清醒。”
“我这样，你会相信么？”
鹿玉芙吓了一大跳。
两个人本来紧紧握着的手顿时松开。
“知之，你别吓唬我。”
鹿知之叹了口气。
“我并没有吓唬你。”
“刚才醒过来时，我就觉得你和妈妈的态度很不对劲。”
“以前我要是在外面受伤了回来，妈妈肯定是要哭着骂我一顿的，”
鹿玉芙点点头。
“你之前醒过来时，妈妈确实骂了你一顿。”
鹿知之攥紧了双手。
“那这几我的态度呢？”
“第一次醒过来的我，跟平时的我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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