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集团记者招待会在三个多时的冗长进程后划上了句点。
苏萌代表殷氏所有人向到场记者媒体以及宾客们道谢。
人，退场。
偌大的会场里，此刻就只有稀稀疏疏零落着坐着的人。
其中不乏之前为曾笑承鼓掌叫好的中年男人。
萌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下场走到他面前，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有保安过来声对苏萌道，
“曾笑承先生从会场退场后不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单明朗少爷抱着他去医院了。”
苏萌一惊，忙问，“严不严重？”
这边问完，那边曾奇已经拔腿出了门，苏萌眨了眨眼，没搞清楚状况。
拿手机给单明朗打了个电话，问了下情况后才安心下来。
偌大的会场已经空了，殷氏的高管都回到自己岗位上。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还有很多后续的工作要打理。
罗秘书又和苏萌了晚上有一个应酬，关于殷氏商业项目的。
苏萌应了声，
“知道了。”
会场前排中间的一个位置，任懿轩坐在那，他看着苏萌像个在商场上摸爬打滚多年的女商人般。
罗秘书在报告完工作后，便离了场，离开的时候把会场的门关上。
没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他们。
苏萌深吸一口气，回身看向坐在一个空位上的任懿轩，她……冲他轻笑，而后迈步走到他身边的空位置坐下来。
两人并肩而坐。
“坐在台上和台下，感觉真是差别很大。”
苏萌淡淡道。
任懿轩看着此时空空如也的台上，
“我从来没想过，再回来的时候，你能站在那台上，不怯于任何饶目光。”
“是不是变化很大？”
苏萌摸摸头，问他。
“我去见过叔叔和阿姨了。”
“……”
“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去见叔叔和阿姨，对不起。”
苏萌抿了下唇，“我以为你不记恨我了，没想到你还要生疏到和我对不起。”
任懿轩侧首看向她，目光落在她这一头乌黑的头发，发顶的那一圈头发很黑很黑……
“我记得你的头发以前没这么黑，而是有点黄，我以前总你营养不良……”
“啊？是吗？”
苏萌随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笑了笑，
“现在营养可良了！”
“一夜急白头……”
“……”
苏萌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咬了下唇，又不自觉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现在不是黑了嘛，已经熬过来了。”
任懿轩深吸口气，又长长的吐出，他双手交握着，脊背微微伏下，目光落在眼前已经空落落的台上……
“会去拜访叔叔和阿姨也是碰巧。我回国也没多久，前几在商场里碰到了阿姨，后来就应下了去家里拜访。”
“……”
“去伦敦一趟，融资问题解决了么？”
苏萌没有惊讶于任懿轩如何知道她前往伦敦是为了殷氏融资的问题。
任懿轩实在是个太过聪明的人，哪怕没有人告诉他，就是猜，他也能猜出个不离十。
“恩，解决了。”
“殷氏几个搁置的项目问题找到解决方法了么？”
“我大舅已经帮我解决了，资金也好，人手也好，能帮的他都已经尽力帮了。”
“这就好。”
任懿轩点头。
空气里流动着的依旧是尴尬。
苏萌是一个非常不适应尴尬的人，她咬了咬唇，强扯出一个笑容，
“话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一样吗？”
任懿轩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轻笑了一下，“可能吧。”
“这两年在国外，应该也很辛苦吧？”
“人行世间，谁不是在苦苦煎熬？你不辛苦么？”
任懿轩望向苏萌，“在巴斯读书，可不能像在a大一样混个学分就完事吧？”
“你这都知道啊？”
苏萌摸摸自己的鼻子。
“别揉，心一会儿又流血了。”
“……哦。”
“叔叔阿姨见到我，其实也不像以前那样了……那时候我做的事，对他们伤害也很大吧？”
“没迎…他们……”
“对不起。”
“……”
“萌，对不起。”
空当的会场里，任懿轩浅淡的两句话仿佛被格外放大一般，震荡进苏萌左胸口。
她低眉……鼻头又是一酸。
任懿轩语气里几乎全是怅然……
“那时候，我自以为自己很成熟，其实……也不然，一直和你混在一起，我又能成熟到哪里去？”
“你这话的……”
“萌，我知道，就算殷时修死了，你也不可能是我的。”
“……”
苏萌抿紧了唇。
“我也知道，你很担心我会对你念念不忘……”
“那去你家，我进了你们的卧室，看到墙壁上挂着的结婚照，看着你们一家四口的合照，还迎…床头那对维尼熊。”
“……”
“正如我刚才的，这世上，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存在纯友谊。”
“我不可能把你当朋友，但萌……你信不信……”
任懿轩看向她，
“世上的确是存在这样一种感情，没有血缘，却比亲情更深厚，没有相爱，却比爱情更隽永，超过朋友，比友情更深厚？”
“……”
“就是我和你。”
“……”
不去思考这份感情里具体掺杂的成分，这份感情，它不叫爱情，不是友情，也不算亲情，它有一个名字，就叫任懿轩和苏萌。
任何人也复制不来的这种感情。
苏萌看向任懿轩……
眼眶红了。
他的太深奥，她似乎能理解却又似乎理解不了。
想的多了头痛，想的少了不懂。
“你想守住你丈夫一手创造的这个帝国，可是这有多难，我想你了解。”
“……”
“我不是来给你打退堂鼓的，我是来帮你的。”
“……”
“就当……我是在向你赎罪。好不好？”
苏萌依旧低着头，“啪嗒”，眼泪落在地上。
“怎么了？”
苏萌摇头，她什么话也不出，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任懿轩有一张漂亮的面孔，神情淡淡的，仿佛谁也不能在他的脸上添上任何的情绪。
此时此刻，也没有人能真切的看透他的情绪。
两年前，他们推翻二十年的情谊，把对方山体无完肤。
两年后，他们重拾二十年的情谊，终是……舍不得。
“好了好了，不哭了！”
任懿轩伸手胡乱在她头上揉了两圈，把她原本梳的整齐干净的头发弄乱。
“走吧，我们去把合同拟了。”
“合同？什么合同啊？”
苏萌哭哭啼啼的，吸了下鼻子，皱着眉头问他……
任懿轩听着她迷迷糊糊的问话，语气自然，已然卸下了对他的所有心防。
“电子芯片的合同啊，不然呢？”
“啊？哦……”
苏萌一边用纸巾醒着鼻涕，一边对他道，
“合作可以，但你不能趁火打劫哦，给的价钱太低，我不干的啊，我现在很穷的……”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你这么抠门，你丈夫知道嘛？”
任懿轩推着她的背。
“他丢了这个大个烂摊子让我收拾，他还敢有抱怨？”
苏萌嘀咕道。
任懿轩轻笑。
轻笑着……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隐隐觉得苏萌对殷时修已经离世这件事的态度很微妙。
但他也没再细究。
看着她能打起精神……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这世上哪有任何事，值得湮灭掉他们二十年的情谊？
……没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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