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区域，尽快离开！
警戒区域，尽快离开！
警戒区域，尽快离开！
机械的声音重复回荡着，明明是一眼无边的灰色世界，却充斥着一股来自地下世界的空旷和阴冷。
突兀且压抑。
脚下是软绵塌陷的灰色沙粒，噪点随着足迹碾压散落，抬头望去，周不劳能看到一截断裂的残破车厢悬在上，周遭还散落着许多灰色的、密密麻麻的噪点。
瞳孔里倒映着两轮残缺的月，一轮皎洁纯白如初阳新雪，一轮猩红妖异似血。
地如此诡怪，况且眼前，更是一番红红火火的除夕夜景象。
对于那半截车厢甚至那两轮月亮，没有人感到惊异或者恐慌，由雪花条和噪点组成的人形五官上，洋溢着满是幸福的应该可以是笑容的表情。
街边挂着红火明亮的灯笼，黄色的油皮纸仍然有躁点在其上游动，烛火也随之扭曲成各种光影。
很奇怪，年味弥漫着，似乎比周不劳前生最热闹的时候还要浓郁。
欢声笑语像是信号缺失一样，掺杂着乱糟糟的电流声，但又分明是在耳边，人形的穿着更是怪异，一半是现世的模样，另一半却是地界平民百姓的模样。
当然，除了周不劳以外都是如此，毕竟以这些饶状态来看，他们正在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庆典中，没有理由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很奇怪的状态，他们看不到我，我却能感知到他们。”
周不劳好像是游离某种裂隙中，但又如同刚才显示的时间一样，2044年12月32日00:00:128，是不属于世界的任何一个时间。
但是这个地方，却与现世的人民路和东方广场极其相似，或者除去噪点和雪花，就的确是一个没有色彩的东方广场，人民路的尽头却看不到一个人民，只是一直下着一片片灰暗的雪。
周不劳走近了一些，但是没有贸然去触碰这些古怪的人形事物，他能听到呼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知何时，这些噪点雪花组成的人形事物已经围住了他。
淡淡的毛骨悚然感，窜上后脑。
倏忽！
上一刻还在几米开外的人，就像卡顿一样猛地蹿到了周不劳脸上，这种速度甚至比拟虚雷引，周不劳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何况闪避。
急躁的情绪瞬间充斥了全身，哪怕周不劳半截身子已经变成了噪点异能的产物，但是神柯还在勉强维持着他的神智，金丹期的元魂也在抵御着突如其来的烦躁。
“这位帅哥／哥，要买守岁烛／花灯吗？”瘦骨嶙峋的手突然搭上肩头，周不劳猛然转身，看到老者空洞的眼窝里游动着混乱的噪点，口中喃喃道：
“要下雨，雨要话，子时之前一定要......”
话音戛然而止。老板的脖颈突然裂开细缝，密密麻麻的噪点从伤口涌出，像是无数虫，转眼将其啃噬成残破的人形。
“老板……我……”
周不劳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下已有灰色波纹在荡漾，神柯好像已经无法维持完整的神智了，周不劳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噪点覆盖，变得模糊朦胧，这是一种无法抵御的改变。
好像是黑潮的“做旧”，又不太像。
急躁的人影撞进街边的玻璃，轰然炸裂的碎片之中，周不劳看到满是佳肴的厅堂。
八仙桌上，清蒸鲥鱼的每一块鳞片都闪着过于刺眼的光泽，佛跳墙的陶瓮里伸出青紫手臂，当他的目光落在正中央的鸳鸯火锅时，无数的沙丁鱼从沸腾滚烫的红油锅面钻了出来。
“先前的地已经过去了，海不会再有，光也不会再来。”
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女声。
咽下石铁，怀出骨肉
脊髓穿脑，丢掉解药
拔光羽毛，截断翅膀
从今而后，皆为羔羊
“终于，等到你了。”
冰凉的手指抚上后颈，铜火锅腾起血色蒸汽，周不劳从汤面倒影看到，那双裸足红色高跟鞋轻轻的踩在他的肩上，似乎是因为这地方的影响，那双高跟鞋也有一半变为了红色的绣花鞋。
鞋尖的并蒂莲刺绣，滴落血珠。
噪点已爬上他的下颌，喉咙里翻涌着雪花洪流的铁锈味，意识如同簌簌坠落的腐足碎屑消散。
我是祸水的皮囊，我是沉默的愚盲
践踏我的冕卫，刺穿我的胸膛
挖出我的心脏，掏出我的肝肠
太阳明媚，地上堂。
唯有我们，不配歌唱。
——绘神司
红色绣鞋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在这首颂词彻底印在周不劳脑海时，脑海中的雪花和噪点全部消失了，焦躁不见，清明回复。
“我没死？”
“孩子，你没死，但是你不该来这。”
尽管这高跟鞋没有五官，但是周不劳依旧能听清，这就是她的声音。
“……”
周不劳不知如何回答，这双鞋对自己似乎并没有恶意，但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局面的感觉，唯一一次打破，还带来了更糟的后果。
“你要去哪？”
我要回去。
周不劳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回去哪里？”
“回去……哪里？”周不劳心中一颤，这个地方是现世与地界混杂的世界，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回去现世的机会……
可是，回去又有什么用，哪怕回到被黑潮侵蚀之前，凭自己金丹的一生，哪怕实现全民修仙，也无法抵御。
毕竟连队长……
“我要回祁山里。”
“还是要回山里吗？”
“嗯。”
“我会给你一条路，如果你决意要走自己的路，那就回山里去罢。”
绣花鞋滑落的不是血珠，而是血泪。轻轻滑落，周不劳只感觉手心一凉，心脏瞬间被莫大的悲伤揪住。
“孩子，这条路太冷了，太黑了，你该怎么走下去呢？”
“我该怎么走下去呢？”周不劳的声音颤抖着。
“你该怎么办，只有知道。”
是整条灰色长河的水开始倒流，流入她的眼眶，这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悲伤。
“紧闭大门，轻声哼唱。”
几乎是同一时间。
边的月光已然开始暴涨，穹窿之
2044年12月32日00:00:128的字符在疯狂跳动，秒数竟开始逆向流淌。
月亮，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月亮，它现在散发的光已经同于太阳，然而依旧没有丝毫的温度。
周不劳的双眼被纯白月光覆盖。
真像老式图文游戏的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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