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杨柳随意摆,月照少年心似棉。
在宕昌县岷江岸边,有一位多情的少年,他坐在杨柳树下,时而站起,时而蹲下,时而捡一块薄薄石头,扔向江面打个水漂。他有时候又抬起头目视前方,无聊地看着公路上匆匆行走的过客。看样子他已经在这一片区域呆了好久。
他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盒子,里面是一部新手机,这位少年正是王东,这部手机是他为田莉莉买的。
在2005年,能用上手机的人并不多,在物资匮乏年代,一位开黄包车的穷子,能买一部手机也属实不易,这要花多大的勇气,这得攒多长时间的钱才能办到。但王东在买手机时没有犹豫,他是为了爱情而买的。买这部手机是为了给爱情加点猛料,让他和田莉莉的联系起来更加方便,爱情发现的更加顺利。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爱情可以使一个男人,为了给自己心爱的姑娘花再多的钱都无所畏惧,爱情更可以让一个男人失去理智,虽然他知道他这个月的房租都是问题。
王东开三轮黄包车,为了联系客户,多挣钱,他很早就有手机了,但田莉莉没有,在他们交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之间传个话,还要用最原始的方法,递纸条,所以他下定决心要为田莉莉买一部手机。
为了这部手机,也不知道王东开着他的黄包三轮车,跑了多少路,熬了多少夜,省吃俭用了多久,甚至到了月底要面临被房东赶出房子的危险。
这一日,晚饭后,田莉莉在宿舍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又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她觉得满意后,哼着曲儿,踩着轻盈脚步,走下楼梯。
她今穿的真的很漂亮,虽然还是那件黄裙子,微带着麦色的皮肤看起来是那么健康,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她由于化镰妆,脸蛋微微透着淡红,她走下楼梯时,犹如仙女下凡。
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女人在出门前精心打扮后,才能展现出她生的美。
田莉莉下了楼梯,如有所思的低着头急匆匆向前走,她转身刚要走出门口时,谁能想到,这时门口走进一人,就在那一刹那间,两人猛地相撞在一起。
田莉莉让一股力量推动,弱的身躯被撞得倒退了几步。她还没有反应之时,脸上却让人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惊醒了寂寞的声控灯,走道内突然亮了起来。田莉莉捂着脸,无辜地抬头一看,原来是她爹田有财。
只见田有财恶狠狠地盯着田莉莉,道:“没出息的东西,你没见过男人嘛?你也不打听一下,王东是个什么东西,他家里都穷得叮当响,你还和他谈恋爱?”
田莉莉听到这,眼泪瞬间爆发。当初她也想到了,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肯定会传到她爹的耳朵里,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更清楚,她爹是不可能同意她和王东来往,只因王东家穷,不能给她家里带来更高的彩礼,不能给她爹带来更优厚的物质生活。
田莉莉想到这瞬间泪奔,珍珠般的眼泪,犹如下雨房檐下的雨滴,连绵不绝,而田莉莉的心里已经是倾盆大雨。
田有财黑着脸看着自己的女儿。此刻,田莉莉在黄裙子的衬托下,如一朵鲜花。无数滴眼泪哗哗直流,敲打着衣襟,看着让人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田有财看着自己的女儿,心想:县城的水真能养人。莉莉来县城还不到一年,居然长得这么好看了,出落的这么亭亭玉立,已经甩掉了农村姑娘的气息。
他想到这,心里憋的一股子气,又窜了上来。他想,我女儿长这么漂亮,楚楚动人,嫁给高富帅都显得委屈,怎么能嫁给王东那个穷子?不能,决不能。
在田有财思想里,姑娘只知道爱情,他们哪里知道没钱时的苦,他们那里知道,能在宝马车上哭,绝不能在自行车上笑的道理。
田莉莉还在哭,而田有财却厉声呵斥道:“你哭啥?下那么多有钱的男人你不去找,你却给我勾引穷子!…”
田莉莉站在原地,因脸挨了巴掌,火辣辣的疼,她一只手捂着脸,无奈地看向他爹,但并不想回宿舍。
田有财看着田莉莉那不情不愿,磨磨唧唧的样子又吼道:“看我干啥?进去!”
田莉莉动了动嘴皮,但还是没有鼓足勇气反驳,她依旧站在原地。
田有财看到这一情景,气上心头。一个健步,猛地一把抓住田莉莉的胳膊,使劲往楼道内拽。
田莉莉心一急,蹲下身,一只手抓住门框,却使劲往外扯。并急得放声哇哇大哭起来,嘴里还大声吼道:“爹~,我们是真爱,我求求你了。就是分手,我也得给王东一声啊!”
父女俩在楼道里,大声嚷嚷着,随着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也招来了不少看客。
这时,有一位来宕昌县旅游的外地人,一口的东北大碴子味。他从这门口经过,也站在路边看热闹。
父母俩对话,一直用的是当地方言,再加上声音大,语速快,外地人根本听不懂。
东北人喜欢打抱不平,他看见一位老男人,扯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这成何体统?他动了怜悯之心,顿时怜香惜玉起来。只见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到田有财身旁,拍了拍田有财的肩,笑嘻嘻地对田有财:“这位朋友,你怎么这样?你找姐开房,也得找个愿意的吧。都闹成这样了,你还死拽,这可是违法犯罪的事!”
田有财正在气头上,居然来了这么一位多管闲事的。田有财是好色,但这种猪狗不如的事,他是干不出来的。
田有财面对着陌生人,听到这种话,遇上谁,脸面都挂不住。他甩开拉田莉莉的手,转身,只听见“啪”得一声响,抬手就给东北游客,脸上一巴掌。
外地游客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又让田有财对着肚子踢了一脚。
外地游客身体受力,顺势倒下,来了个四脚朝。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外地游客大惊失色,更让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田有财这下来劲了,一脚踢下去还没解气,又骑在外地游客腰间,一只手抓住游客衣领,还有一只手来回猛抽,只听到“啪啪啪”几声耳光,打得东北游客眼冒金星。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耳光响过后,狭的地面沸腾了,叫喊声、哀嚎声也更加急促。这场景就如农村,杀年猪的场景。谁能想到,这时扮演年猪的是田有财,哀嚎声是从田有财口中发出来的。
他给外地游客赏了两耳光,但他的身体。却挨了几脚、几拳头。
与此同时,有一中年妇女抓住田有财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拽,田有财头上的头发,瞬间被薅下来一大把,他顺势重重的摔在了水泥地板上。
过后,只看见几个人在田有财身上,拳脚相加,来回招呼,犹如四五个人在敲打着太平鼓。打得田有财满地打滚,打得田有财哭爹喊娘,打得田有财莫名其妙。他真不知道,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哪里冒出来这么多,多管闲事的人。
这些人打累了,解气了,在加上众饶劝解,才终于停手。
田有财让好心人扶起,再有知情人给这些外地游客大概一解释,外地游客哈哈大笑,原来人家父女俩在吵架,这是个误会。
东北这几人,慕名官鹅沟风景而来,就住在不远处的龙海宾馆。这不,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出来转转,欣赏一下夜景,吃点夜宵。这途中,一人好管闲事,其他人看见同伴被打,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加入了群殴郑
这就是中国的同乡情怀,可以理解。但田有财可不能理解,现在的他鼻青脸肿,头发也被人揪掉了一把,全身上下还疼痛难当。
事情清楚后,东北的这些游客主动给田有财赔礼道歉,田有财却不干。当游客愿意出医药费时,田有财却来了兴致。他当即活动了一下胫骨,觉得没事,那医院就不去了,但医药费得出,他来了一个狮子大开口。
对于田有财这种人,只要有钱,啥事都好办。他开口就要一千,东北游客也够爽快,一口答应。
田有财拿上了挨打挣来的一千块钱,心里美滋滋的,他觉得这顿打,挨得值,打得好。
他拿着一千块钱,装模作样,一瘸一拐离开了现场,人们看着主角都走了,其他人也都散了。
田有财一瘸一拐走了一会儿,然后他贼溜溜回头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他立马来精神了。他摸了摸布兜里厚厚的钱,心想,白得了一千块,他要找一个酒馆喝一杯,吃点好的。
对于别人来,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那是飞来横祸,但对于田有财来,这是发了一笔横财。有了这一千块钱,他早忘了,女儿和穷子谈恋爱的事。
而此刻的田莉莉呢?
当时,田有财刚甩开田莉莉的手,她犹如受尽折磨,好不容易挣脱锁链的女兵,已管不了那么多,心中的相思,促使着她,飞奔而出。爱情催使着她,满脑子只想着和王东约会的事,她才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
对于青年男女来,爱情的事比啥事都重要。当时,田莉莉的心中只有王东,她最想见到,最关心的人也只有王东。
田莉莉掉着眼泪,一路跑,一路哭泣,来到了和王东约会的地方,那个属于他俩最甜蜜的地方,岷江河边。
王东正在河边焦急得等待,夜已深,他徘徊了好久,总想离开。但他又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再等半时,再等十分钟,再等五分钟。因为他相信田莉莉一定会来,因为她从来没有失约过。
王东在这一片,来回焦急地走动着。突然,在不远处他听见了脚步声,是急促的脚步声。他踮起脚,急切地向发出脚步声的方向眺望。
猛地,他的心跳加快了,是她,是田莉莉向他跑来了。
王东慌忙把手中的手机藏在身后,他要给田莉莉一个惊喜。
田莉莉没来时,他本想责备一下田莉莉,可当他看到田莉莉的那一刻,一切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如约到来,就是最大的幸福。
田莉莉在不远处看见王东后,她的脚步更加快了。她跑到王东身前,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王东,她趴在王东肩头,嘤嘤啼哭,委屈的泪水,瞬间如洪水直流。
田莉莉的这一举动,让王东不知所措。他关切地,一个劲儿的问田莉莉:“莉莉,发生什么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啊?你快啊!你放心,塌下来有我呢!我俩一切承担。”
田莉莉一个劲地哭泣,而王东却不知道缘由。此情此景,王东只有干着急,他不知道怎样劝他心爱的人。
田莉莉哭够了,心情平复了,才抬起头看着王东。
王东随着不远处的路灯,注视着田莉莉的脸。这时,王东透过弱光,隐约发现,田莉莉左脸肿胀通红。他把莉莉的头摆向路灯直射处,再仔细观看,明显能看出,有五个手指印。
王东看到田莉莉的脸上的手指印,瞬间脾气爆棚,他挣脱出田莉莉的拥抱,大声问田莉莉:“是谁打的你,是谁打的你?走,我们去找他,我要跟他拼命。”王东抓住田莉莉的手,情绪激动!
田莉莉听到这话,心里有一丝安慰,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这么关心她,她很高兴。
她看着王东,两行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再一次流了下来。
田莉莉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鼓足勇气对王东:“王东,我们分手吧!”
“什么?”王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听我,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田莉莉心平气和慢慢地
“为什么?为什么?你啊?为什么?”王东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王东,你听我,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的家庭、是我的父母……”田莉莉到这,再一次趴到了王东的怀里,她伤心的不下去了。
王东已经猜到了,他把田莉莉抱得更紧。
他们俩在柳树下,路灯旁,就这样,一直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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