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澈点零头，伸手探了一下白堇年放于膝前的手，又向门外下人招手，低语几声那下茹头退出了堂门。
徐光华看着下人离开，又重复问了一句，“你去大漠？大漠那里白日炎热，夜间酷冷，环境气候不比枳城。”
阳澈将怀中的信拿了出来看向青鸟，青鸟会意拿过递给了徐光华，“与其等沙兵来我们这儿，不如主动出击，还有得谈。”
徐光华看过信，那脸上的眉毛都快拧到了一起，气道，“呵，得好听。我们这还想着他近一个月哪一个日子起兵来枳城，他倒好，直接一封信‘请’你去大漠做客？这恐怕也不是真正的请人做客！倒像是开了扇明晃晃的铁笼子等你进去！蒙哈尔猖狂，我看你不必去了，我们直接打过去！”
阳澈倒是没接话，白堇年道，“烦城主把这封信给我看看。”
青鸟又接过拿给了白堇年，白堇年细细看过，合上了那信搁置在了桌上，过了会儿才道，
“蒙哈尔此信内容有三，一是得知我‘生前’身边近卫阳澈投靠了枳城城主；二是以请客为名，给阿澈最高的尊称；至于这最后一条，虽没有明写，但却是大家都能一眼看穿的事情，那便是要阿澈的命，但蒙哈尔是个惜才之人，要他命的不是蒙哈尔。”
几人陷入沉思，奇明轩脑中一闪，道，“是信德帝。上次城外一战，我当时就想过为何沙兵会提前攻打枳城，又为何那么自信地带如此数量的沙兵。如今想来是信德帝想借蒙哈尔耗损枳城兵力的同时，顺便让蒙哈尔当了试探枳城实际情况的靶子。而这一战，枳城虽然赢了，但是却暴露了太多的实力，而阳公子就是其一。”
沈清道，“那这样，蒙哈尔一直在与信德帝书信来往，那岂不是......”
完看向白堇年，阳澈直接道，“蒙哈尔没见过阿年，那位自然也不知道阿年也好好地在枳城，他们现在只知我投靠了城主，担心我会因为悬崖之事怂恿策划城主反兵，所以才会让蒙哈尔当一把刀。”
青鸟疑惑道，“可是这样如此，不就与公子所的惜才之人矛盾了吗？我素闻大漠之人虽然野蛮，但自尊心极重，怎么可能拜上面那位俯首称臣呢？”
一直未开口的阿妍摸了摸肚子，柔柔开口，“蒙哈尔此人我听过，不比以往的太阳，比起自尊他更爱民，他虽对澈儿有爱才之心，但终究比不过给大漠子民找寻一个新的能生活的绿洲条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信德帝对蒙哈尔的条件便是这枳城。”
一语完，几人都纷纷看向这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奇明轩眼神里透露出一丝钦佩：虽为女子，却有谋略，只是可叹是个女子，若是男子......
想到这不由得摇摇头，感到可惜。
白堇年此刻开口道，“确实如阿妍姐所，蒙哈尔此刻需要的就是一块绿洲，供大漠子民生存的地方。大漠气候恶劣，常年黄沙，连枳城每年秋季城门附近都会吹满黄沙，更别提大漠内部。信德帝此时松口愿意送出枳城给到蒙哈尔，也不需要他俯首称臣，白送，蒙哈尔又怎会不要呢？而刚刚阿澈所的‘不如主动出击，还有得谈’，我认为是可以一试的，换句话，既然信德帝跟大漠谈生意，不如我们也拿枳城与其谈生意。”
徐光华沉吟了会儿，抬眼看着他，“你是用上次枳城与青州相谈的法子？”
白堇年点头，徐光华却更疑惑了，“可这实际情况完全不一样，青州是有土壤的，我们的树苗子移到那边去，只需要让植树者好好养护几月，过了土壤不耐性便是。可这大漠，常年风沙，就算有几块绿洲，但其土壤性质完全不行，种不了几日必死。”
白堇年却摇头，刚要解释时，门外刚刚离开的下人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新装好的手炉递给了阳澈。
阳澈拿过，在众人眼中塞到了白堇年手里，“抱着，手凉。”然后又沏了热水，“喝点水，多了嘴皮子都有些干了。”
众人：“......”
看到白堇年乖乖喝水，阳澈接着他刚刚未出口的话，“这一次我去谈，阿年不能去。”
“至于土壤的事情，表面上看着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但实际上仔细观察大漠这边的情况的话，便一目了然了。大漠虽多风沙，然而有绿洲的地方必定是土壤符合种植的条件，我之前游遍州城时，偶然了解过大漠缩减绿洲的原因，无非是他们自己为了大量修筑训练场所致，他们这十年为了扩列沙兵数量，不断地扩充训练场地，所以便砍掉了许多围住绿洲的树木用来维修栅栏，日益累计，便导致了绿洲骤减，风沙不断的情况。”
阳澈顿了顿，继续道，“然而这些绿洲还有得救，只要加以维护，可以恢复原来的模样。”
奇明轩认可地点头，“比起以后可能随时遭受王都的打压，住自己熟悉的老窝未尝不是一项上上选择。我认为此法子可以。”
徐光华拇指不停地摩挲在食指关节上，沉默了片刻看着阳澈，“你去，准备带多少人随同？以防万一，蒙哈尔狗急跳墙不接受交易执意要你性命，你还是带五万徐家军前去。”
“不可，”白堇年放下杯盏，看着徐光华，“带这么多的徐家军无疑不是在大漠边境明晃着要求开战。”
徐光华想了想，“阳澈，你以为呢？”
阳澈定定地看向徐光华，随后道，“两千人。”
徐光华闻言站起了身子，直接拒绝道，“铁军？不成！我承认这两千人进步得很快，但终究还是属于新兵蛋子，连战场都没上过，不成！我可以允许你带少量的人，但也得是上过战场训练有素士兵！”
阿妍抬手拍了拍徐光华的手，“你等澈儿完再做决定也不迟，澈儿你可还有要补充的？”
阳澈点头，“蒙哈尔身边有一个智者老人，名叫鄂敏子，此人睿智机敏，耳目众长，也善于观察细枝末节。若我带训练有素的士兵，难免让对方觉得我们谈的态度不够真诚，可若是我带着被别人都看不起的‘杂兵’。”
“一是他们对我也会放松警惕，二是若真得狗急跳墙，我也可以全身而退。铁军，这是我带出来的兵，我信他们，至于有没有上过战场的经验，总要有第一次的，不可能让他们一辈子在训练场上成长，军人就该丢在战场上才算成长。”
徐光华闻言没法反驳，只得坐回原位，堂内一片安静，只有白堇年拨动茶盏盖子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沈清咳了两声，道，“那这件事算是有解决的办法了，另外一个，就是杨回仰不过几日就该到枳城了，他此次来，堇年是肯定不能露面的。”
青鸟也点头，“是啊，公子要是露面，那杨回仰不得吓得立马撑着那身老骨头策马回都城，告知上面那个。”
奇明轩道，“傅立叶一死，与杨回仰肯定也脱不了干系。可能够给杨回仰胆子去杀三代老朝臣的，除了他也没有谁了，他让杨回仰前来枳城，要是死在了枳城，他就可一石二鸟。既可借杨回仰身死一事提前攻打枳城，又可让一个了解自己过多底细的人死于他乡，免了自己那边朝臣的猜疑。”
闻此，青鸟一阵恶寒，不由得出口，“咦~这当今子真是杀人杀太多了，连三代功勋世家都不放过。”
“功勋？”阳澈冷笑出声，“杨家早就依靠这功勋到杨回仰这一辈就烂掉了，特别是那些辈，一届比一届差。”
听到“辈”二字，青鸟自然明白其中意思，头如捣蒜般狂点头。
白堇年倒是不领会其中意思，想了想道，“我记得杨家孙子一辈的，除了杨悦，还有一位二公子，只是此子从一出生就被嫡母扔到了滋扬郡，杨回仰这两月可是没少花笔墨去信到滋扬郡请他回家接手商务，但滋扬郡这位二公子到现在都还是雷打不动，想必是知道自己去了便是一枚供人使唤的棋子。”
徐光华点头，“我以前也听闻过，不过只知道二公子，却不知此人唤什么，堇年，你知道的多，你可晓得？”
白堇年摇头，“此子还未取名就被送走了，现在叫什么名字倒是一概不知，只是知道他目前还在滋扬郡好好活着，整都不怎么出门，都是一婢女出门帮忙采买物资。”
“哟，那看来这位二公子生活地还不赖，身边还有婢女伺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怪不得不愿意回王都，王都是非多，去了反而没现在自在，我要是这位二公子，我也不愿意回去。”青鸟脸上笑嘻嘻地道。
后几人就又谈了些相关事宜，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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