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指尖骤然掐进噬魂琴的琴身,琴弦发出刺耳的嗡鸣。
那是溯夜最爱的话——
当年在北海龙宫的珊瑚丛里,他总爱揉乱我未束起的银发,月光洒在上面时,比瀛洲的星砂还要璀璨。
沈怀瑾没有回答。他抬手召出一柄玉色长剑,剑身上流转的星辉突然暴涨,直刺我面门。
我侧身避开时,琴弦震出的音波撞碎了他的剑招,却见他手腕翻转,剑花如星雨般罩来。
我们的灵力在破界处剧烈碰撞,他的仙力纯净如晨曦,我的鬼气阴鸷似永夜,每一次交击都让地面迸裂出黑色的纹路。
你明明知道……我挡开他刺向心口的一剑,噬魂琴的弦刃割破他的衣袖,知道他是谁,知道我为何而来!
他的剑势一顿,眼中闪过与溯夜如出一辙的痛色:当年之事——
住口!我猛地催动噬魂琴,万千鬼爪自琴身涌出,缠上他持剑的手臂。
他闷哼一声,玉剑脱手飞出,却在落地前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我扣住他咽喉的指尖凝着幽冥寒气,只要再用力一分,就能让他神魂俱灭。
可他望着我的眼睛,那双与溯夜相似的、曾映过北海星辰的眼眸里,此刻只有平静的悲凉。
血袍下的心脏突然抽痛起来,仿佛又看见当年溯夜魂飞魄散时,漫狐火里他消散的最后一抹笑容。
滚。我松开手,后退半步时血袍扫过他胸前的伤口,带着你的仙门弟子,滚出青山城。
沈怀瑾捂着流血的肩口,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远处的鬼潮已吞没了望气台的石阶,霍烈宁正率着鬼王撕开最后一道仙术屏障。
我转身望向翻涌的溟河水,声音冷得像冰:下次再让本座遇见你,便不会再手软了。
他沉默地站了片刻,最终捡起地上的玉剑残片,转身汇入残余弟子的逃离队伍。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鬼雾中,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溯夜也是这样站在北海的浪尖上,白衣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回头对我笑时,银发真的像落满了星辰。
主人。霍烈宁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走来,青山城已清剿完毕,是否追击沈怀瑾?
我抬手抚过噬魂琴的琴弦,琴身突然发出悲鸣般的颤音。
远处的镇子上空,那盘死局棋盘正在月光下缓缓消散,最后一枚白子化作光点,融入我垂落的银发里。
不必。望着东方渐白的色,血袍在晨风中翻卷如旗,通知伏清,准备第二场棋局。
下一步棋局……炼狱……把那些伏妖塔的妖……都放出来!
青城山的风裹着浓得化不开的鬼气,吹得山顶的噬魂旗猎猎作响。
我站在断崖边缘,玄色血袍被罡风吹得翻飞,露出下摆暗绣的幽冥火纹。
脚下是裂开的界缝,黑黢黢的裂缝里不断涌出青面獠牙的恶鬼。
它们嘶吼着扑向山下残喘的仙门弟子,利爪撕开道袍时溅起的血花,在鬼雾中开出妖异的红梅。
主人,青城山结界已破,残余仙修不足百人。
霍烈宁单膝跪地,手中提着的首级还在滴血,正是青城山掌门前一刻的项上人头。
他身后的鬼将们扛着染血的幡旗,每一面幡上都串着数十枚魂魄,在阴风里发出凄厉的哀嚎。
我抬手抚过噬魂琴的琴弦,冰凉的琴身传来亡魂的嘶鸣。
沈怀瑾那厮带着残兵逃走后,这人间的仙门便如朽木般一触即溃。
次等仙门十五家,依附的门三十家,不过月余便被霍烈宁率领的鬼王军屠戮殆尽。
那些所谓的仙长真人,在鬼爪下连半招都走不过,倒是他们护着的法宝灵根,被我的鬼修们拆了个干净,炼成了滋养幽冥界的补品。
落仙镇呢?我声音淡漠,目光扫过山脚下那片被鬼雾笼罩的废墟。
回主人,落仙镇已无活口。霍烈宁低头道,凡尸皆被鬼雾侵蚀,化作提线傀儡,魂魄则被锁入镇魂幡,听候发落。
很好。我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从青山城到落仙镇,不过是这场棋局的第一步。
传令下去,我转身望向东方,那里的际正隐隐透出赤红色的光晕,休整半日,即刻进军赤焰门。
赤焰门,上界仙门第十六家,以火法着称,门中弟子多如星火。但在我眼中,不过是下一个该被碾碎的蝼蚁巢穴。
半日之后,鬼军如黑云压城,浩浩荡荡向赤焰门所在的赤霞山进发。
我坐在由四头幽冥狼拖拽的鬼车上,车驾周身笼罩着浓郁的鬼雾,将我与外界隔绝。
噬魂琴横放在膝上,琴弦偶尔因前方的鬼气波动而发出低鸣,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屠杀奏响序曲。
赤霞山远远望去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山门前的石阶蜿蜒而上,直通那座悬浮在半空的赤焰城。
然而此刻,那火焰般的光泽却显得有些黯淡,城门紧闭,城头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只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随风飘来。
停下。我抬手止住鬼车。
霍烈宁立刻挥手,让鬼军列阵待命。
掀开车帘,漆黑的鬼雾在我身前分开一条通路,露出前方的城门。
只见那厚重的赤铜城门上,竟然吊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
是潮灵。
那个东海的鲛人,曾是我在北海时的旧识。
他此刻被铁链穿透琵琶骨,青色的鱼尾无力地垂落,金色的发丝沾满血污,贴在苍白的脸上。
他似乎还有气息,微弱地抬起头,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光芒,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呵。我低笑一声,指尖骤然掐进噬魂琴的琴身,琴弦发出刺耳的嗡鸣。
庭这是终于舍得从凌霄宝殿下来了?知道本座要来拆他们的台,特意送份‘见面礼’?
话音未落,城头传来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垛口旁,斜倚着城墙,手中轻摇着一柄白玉骨折扇。
是他。
他竟然是人间那副纨绔公子的扮相,月白锦袍上绣着暗金龙纹,墨发随意地用一根玉簪绾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挑,唇边有个浅浅的梨涡,像极帘年在人间初见时,那个在江南烟雨中对我挑眉轻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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