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中有鸟群盘旋，有一只离群飞进了院，停在了厨房的窗沿上。
它歪着头看着在灶台前忙碌的白阳，等到他摆好了几盘菜要出门时才扑扇翅膀离开。
白阳一如往常是三人中起得最早的那个，有点巧的是今日起灶时余承诺的诵读声也几乎同时响起，直到他把白梦缘唤出后声音才停下。
“缘，余先生也许还没吃饭，要不叫他一起？”白阳问道。
“可以啊，那呆子你喊他吧。”白梦缘点点头。
“余先生！若未进食要不要过来一桌？”白阳向围墙外面喊道。
半晌后仍未听见回应，白阳怕他不好意思，于是再喊道：“我们今饭做多了！够四个人吃的！”
只是余承诺还是没有回答。
这时秦南清伸着懒腰走了过来，哈哈笑道：“看来是余先生的‘病’又犯了，我们不要打扰他了，赶紧开饭吧。”
白梦缘摊开手，嘴角带笑第一个走向厨房，而后两人立马跟上。
……
饭后不久，白阳和秦南清正在院内活动筋骨，打算稍作休息就出门，却没想到又听见了敲门声。
“嗯？应该还是李兄他们吧。”秦南清边边往门口靠近，“想不到换了个住处都能有人来访。”
“来啦！”
他拉开门，门外的裙是出乎意料。
“顾统领？”
“秦少侠。”顾统领抱拳向秦南清问候，而后道，“白少侠也在家吗？”
“在呢，白！”秦南清转头向院中喊道，看到白阳过来后他再问道，“顾统领有什么事吗？”
“两位少侠，清早登门打扰了。”顾统领先赔了个不是，然后答道，“是我们家主想请两位今日到府上做客。”
“苏家主？”秦南清惊奇道。
不过他转念一想，黎歌肯定跟苏云了他们协助的事，顾统领多半为此而来。
他往左右两边望了望然后凑近对方，哪怕未见有人仍用手遮挡着声道：“是因为那案子吗？”
顾统领面色平静，但还是配合秦南清，也轻声道：“在下不知，家主并未提及具体事项，只二位少侠应该明白。”
秦南清后知后觉，眼神飘忽地道：“哦哦，估计是苏家主还想听听那晚的细节吧。”
他还装作不在意地直起腰，把双手搭在后脑勺上。
若真有与案子相关的人在附近，那无论是否在监视，都肯定知道他们就是那夜与凶手交手的人。
因此，苏云来找他们了解情况是合情合理的，秦南清不用对此过多遮掩，他需要做的只是隐藏黎歌在充当中间人这个角色。
至少在调查出凶手的身份之前要如此。
白阳对秦南清这拙劣的演技有些看不下去，他主动开口道：“我们跟缘下再出门吧。”
“好。”秦南清点头应道。
汉州的气候很适宜居住，像今日就又是朗气清的一，此刻白梦缘正懒散地躺在院里的摇椅上，她住的地方别的东西或许会缺，但摇椅总要有一个。
白梦缘轻轻摇晃着，看她合眼微笑的样子就知道她现在很舒服，心情不错。
“缘，是苏家的人来了，邀我和南清去他家做客。”白阳走到旁边轻声道，他的语气才真平淡地像是去友人家里一般。
“嗯，去吧。”
白梦缘的声音很轻，旁人若见到都会以为她快要睡着了，但白阳知道她很清醒，或者哪怕看上去昏昏欲睡，周遭的一切她也都能知晓。
“缘你午饭记得吃。”白阳叮嘱道。
“知道了。”
她翻了个身。
“早去早回。”
……
路上顾统领对二人道：“因龙王之事家主这两日都在与各家商议，本想先下请帖却未得空闲，今日冒昧上门家主特意让在下向两位少侠赔个不是。”
“没事没事，苏家主身肩汉州安危的重任，我们能理解的。”秦南清语气轻快地答道。
“嗯。”白阳也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两位少侠不倨不傲，我任职这些年与不少士族豪侠打过交道，少有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顾统领对二人赞扬道。
“哈哈，顾统领谬赞了，统领你现在也还是很年轻啊。”秦南清如此道，但他的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
“老大不了，在下资质驽钝，就是年轻时比之两位也是远远不如啊，更遑论如今了。”顾统领摇头笑道。
“顾统领可是已成家了？”
“是的，否则我也想像少侠你们一样仗剑江湖啊，如此才不负年少豪气。”他直接答道。
“嘻嘻。”秦南清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了。
等到顾统领把他们领进苏宅的时候，秦南清已经开始和人家称兄道弟了。
几人走到一条长廊前，顾统领停下向入口处的守卫问道：“家主现在何处？”
“家主在会客厅，不久前有客人拜访，家主正在与他们会面。”
“嗯。”顾统领微微皱眉，对白阳二人道，“两位少侠，要请你们在这里稍候了，在下先去向家主禀报，还请见谅。”
“无妨，顾老哥你去吧，这里也栽了不少奇花异草，看着不比前几日去过的苏家别院差，我和白正好在周围走走看看。”秦南清一边话一边指向廊外的庭院。
顾统领点头抱拳后便走上长廊，往会客厅去了。
见他走后，那个守卫上前问道：“两位客人，要不要我请人来为两位带路？院中分了多块区域，景色各有不同。”
“不用麻烦了，我们在这儿看看就好。”秦南清摆手道。
完他就拉着白阳往前走，等走到离守卫稍远的位置后就在长廊栏杆上坐了下来，剑匣解下靠在一边。
“白，你苏家主找我们是要什么？”
白阳站在旁边，疑惑答道：“还能什么？你不是都了是案子的事吗？”
“哎呀，我问的是他具体要什么，不知道黎歌前辈是怎么跟苏家主介绍我们的。”秦南清眼珠一转，又再问道，“对了，白你那不是见过苏家主么，他这人怎么样？”
“谈吐得体、仪表不凡、平易近人，嗯——算好话的吧。”白阳目光上移，回忆着道。
秦南清笑道：“哈哈，白你评价的倒都是些好词。
“黎歌前辈让我们以苏家主的名号行事，其实就是要配合他办案，但他恐怕没太多精力处理这件事。
“对苏家主而言凶手实力低微，反而是其身份值得关注，林家人遇害既明了这点也使得事件愈演愈烈，就像大姐头的他请来黎歌前辈就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权威为他助阵，并且这人要足够公正，不能与苏家有利益牵扯。
“我猜测他就算没有凶手的线索，心中也一定有几个怀疑的对象，这次叫我俩来就是为了想办法进行验证。”
见秦南清侃侃而谈，白阳眨眨眼，仔细盯着他道：“……原来你知道。”
“我又不真是傻子！这两我有认真思考的！”他极力抗议道。
“凶手多半是汉州哪个世家的人，否则哪来的情报和遮掩手段，当然，凶手可能自己就掌权。”白阳摇头道，“你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我们就找找线索帮忙破案就好，苏云、黎歌心里怎么想跟我们没关系，反正他们总是要解决案子的。”
“啧，白你嘴上这么，不准想得比我多多了。”秦南清撇撇嘴，他知道好友看着木讷，实际上大智若愚。
只是常识……嗯……某方面异于常人，不过跟着大姐头这样“离经叛道”的人，也难免会有偏差。
秦南清这个想法若让白梦缘知道，恐怕又免不了一顿打，白阳有现在这样已经是她费尽力气扭转后的结果了。
两人只聊了会儿就停下赏景休息，没等多久长廊另一边传来交谈的声音。
“兄长，苏家主提到的那两人不知是何许人也，找到他们或许能知道更多线索。”女子的语气轻柔婉约。
“嗯。”男子声音沉稳中带了几分烦躁，“男人，身形高瘦，剑术超群，修为远强于一般御气境，这些描述太模糊了。”
“林轻舟！”白阳、秦南清对望点头。
女子应该是林轻眉，因为对她的声音不熟两人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又是他们？”秦南清无声地做着口型。
连白阳都感到有些无语，他们几人确实“缘分”不浅。
“非要征询对方的意见后才肯告诉我们身份，真是的，我们只是问些问题又不会怎么样，白白浪费时间。苏家这种做事风格抓得住凶手就有鬼了，上梁不……啍！”
这是林轻语的声音，他们一行人似乎停了下来，此时就在白阳二人不远处，转个弯估计就能看见。
“算你还知道在苏家要谨言慎行，在人家家主面前出言不逊，这后果可不比昨。”
“哥，我又不傻。”
她语气稍软了些，只是语调马上又尖锐起来：“但面对其他人如果一味忍让只会叫外人觉得我林家好欺负，轻飞的事正该让他们见识下我们的态度。
“别怪妹无礼，实话，哥你昨日对魏连那个混蛋就不该给他好脸色看，大不了打一架！就算他成了飞境也不见得胜得过我们。”
看来昨那股气她一直憋到了现在。
林轻舟无奈摇头道：“你若闹事，事后他以自己只是酒醉失言来狡辩又当如何？最后只会怪我们是在题大做，当务之急是找出凶手为轻飞报仇，其它的不过是细枝末节，何须在意？
“甚至我还在后悔昨夜实在意气用事，被他用言语相激就离席而去，一些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
“大哥的对啊，四姐。”林轻言畏缩地显示了自己的存在。
“你这个没出息的！”谁想到这样正好触到了她的眉头。
“……没出息没出息，你有出息昨也没见你赢啊。”林轻言似乎被激起了些许反抗之心，但他仍然只敢声嘀咕。
“你！”
看到林轻语想去点林轻言的头，林轻眉伸手制止了她。
“行了！我们还有许多地方要去，别再耽搁了。”看着娇蛮任性、稚气未脱的妹妹，林轻眉无奈地揉揉眉心，“轻语，你有这份力气就把它好好用在调查上。”
“嗯。”她眼神一凝，点头应道。
听到脚步声又起，知道他们完话马上就要过来，光是想到那场面秦南清就深觉尴尬，他立马起身，把双手撑在栏杆上，做出一副沉醉于景色的模样。
“……”白阳抱胸转头向另一边，脸上难掩笑意。
秦南清不明白，其实他这样就是欲盖弥彰，多余的动作反而让他成为最显眼的人。
不过白阳不会去嘲笑，毕竟他也不习惯处理这种交际中的麻烦事，没有秦南清的话就是自己去面对了。
甚至白阳有时还会在心里“蔫坏”地希望秦南清能晚点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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