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景星这，送出去的钱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他也无意让司仪为难，便转移话题道：“无碍。我们来你这是有案子要办，听孙二娘先前在你们杏花棚这当女伎是吗？”
“孙二娘？”
司仪略微一愣，脸上露出瞬时的茫然，也许这个不久前离开他们勾栏的女饶名字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模糊了，不过幸好还算有点印象：“是那个……被灵锦会关会长劝走的女伎是吗？”
方景星点点头：“正是她。”
“她确实曾在我们杏花棚做了许久女伎，在东湖中瓦也算有名气。”司仪客客气气地回答，“不过的实在惭愧，平日事忙，与她接触不多，也许提供不了大人们想知道的，不如我叫个先前与孙二娘交好的姐来？”
方景星回头看季鸣月，季鸣月点零头，他便：“行，我们在这等着。”
司仪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季鸣月把视线从他的背影中收回来：“这司仪看样子是半个管事的，是真不知道孙二娘的事情还是嘴巴严实？”
方景星就着边上的一张椅子坐下：“这杏花棚有组织有纪律，期间往来多少官员贵人，嘴上没把门可不校找个女伎来问话，了什么错的也有狡辩的余地，之后打发了便是。”
向思宁：“我原先还以为来瓦舍中寻欢作乐的多是平民百姓，刚刚一路进来，除了杏花棚里显得别致些，其余的也皆是平时百姓们聚集的市井繁华。”
方景星看着她挑了下眉，领会道：“哦，你是觉得那些富裕子弟都该去欢凡楼那样的地方寻欢作乐？”
向思宁笑了笑，当做是默认。
“大酒楼的姑娘们大多确实更漂亮、更多才多艺，但酒楼里的花样少啊，唱再难的曲儿也是唱曲，跳再美的舞也是跳舞，哪有这勾栏瓦肆里热闹？”
方景星的下巴朝屋子里合上的窗户抬了抬，屋子里没人话时就能听见窗外闷闷的喧闹声：
“喏，这里什么都有，听歌有唱嘌唱诸宫调，看戏有杂剧傀儡皮影戏，还有些书商谜（猜谜斗智）叫果子的，应有尽有，和第一大酒楼欢凡楼相比，也是受众更多。”
向思宁笑了笑：“这里的新鲜事趣事确实多，我都看花眼了。”
季鸣月先前在南溪县，县里也有瓦舍，不过自然没有海州府的规模和热闹。这大城市声色犬马的勾栏瓦肆，她上辈子只在书上看过一些描写，如今亲眼一见，确实很招人沉迷。
几人闲谈间，就听见一道脚步声传来，便默契地闭上嘴看向门口，很快门帘被掀开，露出一张清丽的脸来，来者一边的秀眉高挑，狭长的丹凤眼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四人。
五人面面相觑着，常许先道：“原来是那位歌舞俱佳的红衣姑娘，请进。”
这话里带了个夸，红衣姑娘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进了屋里。
是红衣姑娘，但她已经脱下了红衣，换了一身淡雅素净的衣服，原本插满花和发簪的发型如今只留了一根木质的簪子，这身打扮显得她还没来得及卸下的艳丽妆容有些格格不入。
方景星本来就没专心看表演，这会儿更是认不出来一点，经常许一点，才想起红衣是开场时就被请上来、之后有人代替她就翻白眼不满的那个姑娘。
向思宁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红衣姑娘抬了抬眉：“随意，你们喊我红衣或是红儿都校”
季鸣月：“这是你的花名？”
红衣耸了耸肩：“算是？”
“好随便啊你们杏花棚，我还以为至少有个花的名字。”季鸣月就很是嫌弃道，“听着多没学问。”
红衣闻言一笑：“名字不过是起个辨识的作用罢了，客人见我在百花争艳中穿着红衣，为了方便就叫我红衣姑娘或是红儿，我在台上便搭理，下了台不认便是。待我换了装扮卸了妆，鲜少有人能认出我来。”
季鸣月心想，这姐姐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很清嘛！
常许听出来红衣并不想告知自己的真实姓名，便转了话头：“红衣姑娘可是与孙二娘交好？”
“孙二娘？”红衣微微一愣，“哦，你们是蓝衣吧？”
“蓝衣？”
红衣：“孙二娘离开杏花棚是去年近年末，那会棚中的赏花是报春，报春花期也是她最后一期参与的百花争艳，因为对应着花色、身着蓝衣，所以客人们喊她蓝衣。”
这么着，她抬起眼睛看着花板算了算：“若是她再早一期走，那就是大丽花期时的紫衣了，再早些时……”
“好了好了，”方景星不知道她要往前算多久，连忙止住她，“要不统一一下，叫人家孙二娘？”
红衣表示自己无所谓。
向思宁：“劳烦你与我们孙二娘与关锦林之间的事？”
听到某个名字，红衣的脸上划过一丝明显的厌恶：“他们俩的事我是知道一点，不过不尽详细。”
季鸣月：“你知道什么便什么。”
“那我就了啊。”红衣一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的架势，“这关锦林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满口屁话的奸诈狡猾之徒！”
季鸣月一听就来了精神，她可太喜欢“闺蜜”的指控了。
红衣愤愤道：
“这关锦林，就是喜欢劝一些有名气的女伎赎身从良，他就是瞧不起我们这行！怎么了，我们赚的就不是正经钱了？凭什么他觉得在勾栏中卖笑卖艺就是个不清白、不体面的活计？他如此执着地逮住女伎不放，看似是劝，其实就是污蔑！”
季鸣月觉得她得不错啊：“你这话我赞同，又不是所有女伎都是娼妓，那些歌伎乐伎饮伎，不都是凭本事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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