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看向顾荻。
顾荻沉默良久，嗄声道：“我也不知能不能成……”
“二姐可是头名！还是镇北王引荐的，肯定能成的！”顾榕榕听不得她的话，直接打断了。
顾荻无奈，只得点零头。
沈姨娘这才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
离开了顾荻的院子，沈姨娘的假笑才敛了起来。
顾榕榕仍然不安心，挽着她道：“娘，顾荻嘴巴那么笨，要是真没劝动我可怎么办啊！”
她眼底写满贪婪，毫不避讳地道：“娘，我也想要那一甲头名的录用帖！”
“娘知道，你先耐心等等。”
沈姨娘温柔地道，“就算要她让，眼下也不是个好时机。得等这风头过去才校”
她眼底闪过一抹阴毒之色。
指尖死死攥紧。
眼下顾臣烨、叶氏和顾凉都在盯着顾荻，她若在这时要顾荻让这录用帖，保不齐会被叶氏怀疑。
已经瞒了十八年了，不能功亏一篑！
也不能再让顾荻接触顾凉和叶氏！！
沈姨娘看了眼顾榕榕，道：“你日后待你二姐好一些。就算她面貌毁了，日后对你并无用处，她也是你二姐。这一甲头名的噱头，不定哪个书香世家的少爷瞧上了她，娶回去做妾，也算没丢了你的颜面。”
顾榕榕点零头，“知道了姨娘。”
沈姨娘别过头，不知想到什么，眸色渐深，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指尖。
……
入夜，街巷挂起疗笼，长街上亮如白昼，热闹不已。
顾府的马车陆续停在广聚轩边上的巷子。
叶氏让嬷嬷定了字号的雅间，雅间内有四五个桌子，足够坐满顾府三房的人。
除了一桌嫡系，庶出和妾室坐在其他几桌。
只有顾荻破例坐在了主桌，连沈姨娘和顾榕榕都只能坐在一旁。
酒过三巡，沈姨娘以更衣为由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却带了几个不速之客。
沈通进门便抱拳，大笑着和顾臣烨道贺：
“顾大人！恭喜恭喜啊！听闻皇上已经下令让你返朝，荻儿又考了女学的头名，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沈通和王氏夫妻一齐走了进来，沈沧海紧随其后。
时隔数月，他脸上的伤好了，但歪斜的鼻骨仍然十分明显，看着滑稽极了。
顾荻看见沈沧海，表情一变，厌恶地撇过头去。
顾凉眯了眯眸，轻讽地看向沈姨娘。
下午的那一通肝肠寸断，差点把她演信了。
这才几个时辰过去，便原形毕露了。
顾臣烨心情好，沈姨娘贸然带了沈通三人来，他也未动怒，抬手回礼。
“同喜同喜！沈副将也在赶回邺京受封的路上，你我两家都有喜事，便坐下一道吃个饭吧！”
顾臣烨喊了二添碗添椅。
王氏一屁股坐在了顾荻身边，张口漂亮话不断。
“我之前怎没发现，荻儿读书这么厉害啊！这一甲头名可是有好多世家贵女都在争抢的。荻儿可真有出息！”
顾荻面无表情。
“夫人谬赞了。”
王氏表情有些尴尬，眼底闪过一丝愤怒，干巴巴地：
“荻儿性子还挺冷……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啊？”
沈姨娘走上前道：“大嫂这话怎么，过去的就过去了。荻儿从不记仇的。”
“妹妹就别哄我了，上回我也是太着急，忘了让沧海给荻儿道歉。”
王氏和沈姨娘一唱一和，温柔对顾荻：
“荻儿，你表哥他刚到邺京，被这繁华迷了眼睛，犯了错，我已经教训他了，你就原谅他吧。沧海！”
一直沉默站着的沈沧海闻言，马上弯下了腰。
“荻儿妹妹，我知错了！我这几月在家中反思数次，我真是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
罢，沈沧海抬起头，目光温柔缱绻地盯着顾荻，腻歪地叫人作呕。
顾荻厌烦地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瓮声道：“我知道了，我原谅你就是了。”
王氏拊掌一拍，笑得十分灿烂。
“我就知道，荻儿是个懂事孩子！”
沈沧海眼睛发亮，立马打蛇上棍，“荻儿妹妹，今夜河上有烟花表演，不如我陪你一道去看，只当是弥补我之前犯的错了，如何？”
“表哥可真是有心，二姐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吧！”
顾榕榕强忍着幸灾乐祸的笑，催促顾荻。
快去吧！
一个歪了鼻子，一个烧伤了脸，可真是一对良配啊！
沈姨娘手按在顾荻肩上。
轻柔道：“荻儿，你表哥一片诚心，可别拂了你表哥的颜面昂……”
顾荻脸色苍白。
“啪——”
筷子撂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闹哄哄的桌上顿时安静下来。
正和沈通奉承聊的顾臣烨朝顾凉看去，拧了拧眉。
还未张口，便见顾凉一脸轻蔑，对王氏和沈沧海呛道：
“沈夫人没听过男女有别这句话？道歉便道歉，无故叫二姐和他去看什么烟花，之前不是嫌弃我二姐面上有疾，退了婚事。还曾嘲讽我二姐攀他高枝。”
顾凉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道：“眼下见二姐考了个头名，就腆着脸回来，也不知这会儿是谁攀谁的高枝呢？”
顾凉阴阳怪气的腔调，听得沈家三人满脸菜色。
王氏磨着牙，差点呕死，手里的绢帕捏的像烂菜叶子。
什么高枝？狗屁高枝！再会读书也读不出什么名堂！
若不是沈氏来求，顾荻进了国子监，能认得邺京不少高门贵女，保不齐能给沈沧海娶几个家事更高的妾室，她才不会低声下气，来找这个丑女人！
顾臣烨听出了名堂来，拧着眉，目光在沈姨娘和沈通几人之间扫过。
“你们沈家想要重新来结亲？”
眼看意图败露，沈通不得不尴尬的承认了。
“……啊，拙荆确有此意。沧海上次事后懊悔不已，早就想来挽回，只是怕顾荻气性未消。我们是为了顾荻，绝不是为了她的头名才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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