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醉酒
知道，她经历了一段什么样的岁月，起早贪黑，枯燥乏味得像庙里的和尚，无聊得让人抓狂的三年。
东大的学历，是她磕掉半条老命换来的，她并不比别人聪明，只是花费比常人多一倍的时间。
她没有给自己留有余地，高考前的寒假，十七岁的她，一次次在求职软件上浏览一些月薪撑死两千的低附加值的工作，像洗碗传菜打扫之类。
寒假穿插了一个过年，因此她拿到一笔不菲的节日补助费，是不菲，其实也就五百多，够她两个月伙食了。
朝六晚十二的高强度的学习生涯榨干了她所有积蓄，她一边学习，一边注重营养摄入，万一倒下，碗碗还得花钱看医生，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没有钱复读，所以机会只有一次，没有回头路。
往日如昨，概括起来只有只言片语。也许真诚感动上苍，努力有所回报，成绩公布那，她低空飞过东大法学专业录取分数线，一下子开心过头，去附近连着兼职了高考后的三个月暑假，光速忘记了储存在记忆中三年的所有高考知识点……
碗碗不是心直口快的人，也是因为醉酒，才让她吐了真言，此时，她一双蒙了水汽的杏眸，看袁明源的眼神充满鄙夷与不屑，还带了些自嘲。
“当然！考试内容上课重复了不止一遍，这都不及格，难道仅仅因为‘蠢’？”他最后一个字拔高了声线，脸色青得像发酵过后的酱菜，金丝眼镜背后的眼睛随时把人生吞活剥。
“可我就是记不住啊！呜呜呜～～～”碗碗急得一跺脚，几滴委屈的眼泪沿着圆圆的脸颊，滑落地上。
于是形成一幅不大和谐的画面——
白色衬衫胸口处泼了一身酒的袁明源，眯着眼，金丝眼镜背后眼睛灼烧着某人，而碗碗，低着头，神色恹恹的扯着纸巾抹眼泪。
在场的人都了解情况，而一些不明所以的，比如刚好进来上菜服务员，进门看到这样场面，产生了一些夸张联想。
他在这家酒店做了很长时间，袁明源，东大的老师嘛，来过一次后，他便记住了。
东大是东市出了名的大学，风气一直很正，网络上也是有口皆碑的，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不和谐，关键是两人年龄相差一倍之多，今晚好像在举行什么毕业晚会。
会不会是毕业前，老师公报私仇，抓住机会做最后的训斥？他只敢在脑海里提出疑问，不敢有任何实际行动。
若是强行赖着不走“求证”便是逾越，要罚钱的。不敢过多探究，把“招牌猪脚姜”端上桌后，便火速离开了包间。
可惜，他走快了一步，错过了接下来的名场面——
碗碗哭得很用力，原本干燥的纸巾逐渐被眼泪打湿，泪眼摩挲，看不清路，
凭着直觉想走到桌边抽张新的纸，可脚上发软，头晕得厉害，错手拿了杯红酒，杯口又是向外，一晃神，手里的红酒顺势泼了出去……
殷红的酒水沿着袁明源方形脸留下，掺杂着葡萄发酵的香气，忍耐到极致而颤抖的身体，再也按捺不住，直接破口大骂。
这下，围观群众有些坐不住了，直接冲出来指责碗碗，还有些粗鲁的把她拉开的。
“太过分了！”
“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懂！”
“今是毕业晚会，也是谢师宴，你在干嘛？”
“我认得她，专业课飘红了好几科，还跑出来骂老师‘败类’，要不要脸。”
形势一变，大家口风跟着变了。原本打算看戏的群众，纷纷把矛头指向碗碗，大家都是学法的，骨子追求的实事求是。
如果一开始是过失犯罪，罪不至死，后来那泼的那杯红酒，就是故意，故意就是作奸犯科，属不可饶恕。
十几张嘴巴围着碗碗夹枪带棍的围攻，碗碗摆明不在状态，眼神都是飘的，脑子迟钝的，被骂了也不懂还嘴。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郭颖在后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好后悔一开始没有追着跟上去。
虽然毕业之后，与袁明源再无交集，不用担心他鸡肠肚报复什么的，可大家毕竟都在道上混，圈子就那么点人，名声要是败坏了，可就很难逆转，真的亏大了！
同样懊恼的，还有李遇。只见他额上渗出一层薄汗，后背的神色休闲服微微打湿，有点不知所措。
他向来与人为善，正面发生矛的次数极少，除了于静那次摊牌，记忆中没有第二次。
袁明源骂着完之后，还是气不过，对着门口大声喊道，“服务员，这里有确乱，快叫人……”
“不必了，”裴承喻从人群中走来，淡漠如水，宛如山水田画里走出，一派悠然。他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碗碗，微笑的跟在场的领导打招呼，“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喝醉了，举止失了妥当，请各位老师大人大量包涵。”
好一句喝醉，好一个包含，袁明源后背倏地一僵，敢情不包含就是他们这些做老师的气量不够。
众人脸色也是变幻莫测，法律人向来很会抓住重点，他们一下子抓住了关键词，女朋友。
是非对错，一旦揉入了其他利益因素，就会变得围复杂起来。
他们可以厌恶一无是处的林碗碗，却不能言语上嫌弃裴承喻的女朋友。每年有一批应届毕业生输送去瑞达当实习生，这是东大的“特权”。
为了守护这项“特权”，他们东大每年兢兢业业维护两者间的关系，勤勤恳恳该送礼送礼，该好话一句也没少。
当然不会为了一个林碗碗，而得罪裴承喻背后的红圈瑞达事务所。否则以东大人均应届生水平，水平也不匹清北，能力不敌常青藤五大校毕业，凭什么在法学专业占一席之地？
能混到学校高层的，都是打滚多年的老油条，混成人精。党教育他们，站队要明确，政治立场要分明，于是，之后出的话，都首先在脑里过滤一遍，否则，惹人家（女朋友）不高兴，断了输送链，这锅他们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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