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浩涆悄无声息地靠近,站在她的背后沉思许久,终于开口道:“与你儿时相比,现在确实逊色不少,我记得你曾在一个短暂的时间内连续完成了三百二十八次……”那是逄翰阁选拔弟子的场合,他出的题目,正是这次考验让靳鹤骞从众多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他的正式弟子。
靳鹤骞心中一颤,转过头来凝视着他,犹豫片刻后问道:“我听,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是在选拔大会上夺得武魁之位后才得以入门,为何……那次情况有所不同呢?”
裘浩涆的目光投向了头顶的花灯,语气淡然:“我只是想给你一次机会……”然而,回过头来看,那个机会似乎给了错误的人。如果不是出于一时的怜悯,以她当时的条件,又怎会有资格成为他的弟子?
初至诺鸿城的学徒都会被送往逄翰阁,根据年龄进行分组,训练周期因人而异。那些表现突出的佼佼者会被各个负责人挑选,收入门下,以壮大门派。裘浩涆仅从中选出了三位弟子,覃志泽与禹子晋均是武魁,唯独靳鹤骞那年的选拔没有比武环节,而是考察了耐力与韧性的品质。
靳鹤骞轻轻侧过头,沉默不语,原来这一切都是师父的特意安排,并非凭借自己的实力获得。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裘浩涆轻叹一声,如果不是他临时改变了选拔大会的规则,靳鹤骞几乎不可能胜出。无法胜出,她也就没有机会成为他的弟子,不必承受毒誓的枷锁,更不会陷入当前这般困境,即使被人发现是女儿身……
他轻轻阖上双眸,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是一位女子,同样深陷于不可饶恕的罪责之中,她故意欺骗了师门,这是诺鸿城最为禁忌的行为。或许情况会有所不同,毕竟她并非他的亲传弟子,她的生死存亡似乎与他无直接关联。然而,世事往往出乎意料,命运似乎早已将他们紧紧相连,这一切仿佛是命所归,无法逃避。
“意如此,躲也躲不掉!”他猛然转身,加快步伐向前行进。靳鹤骞紧随其后,询问道:“师父,我们还要继续游览吗?”
裘浩涆答道:“当然,为何不呢?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或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人群熙熙攘攘,如同海洋般浩瀚。裘浩涆停下脚步,目光被一盏盏璀璨如明珠的花灯吸引,它们下挂着谜条,引来众人围观,每当有人猜中,便会响起一阵阵欢呼与喝彩。
他回望她,语气突然变得异常温柔:“来猜灯谜吧……”
靳鹤骞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答应道:“好的。”
“价值万金的一点光明,唯恐被寒风吹熄。若东方之主愿意精心挑选,我定会倾尽全力,不敢在您面前有所保留。”裘浩涆来到一盏花灯前,轻轻翻阅着谜条,随后侧头微笑地看着靳鹤骞,“猜一猜是什么物品……你猜出来了吗?”
靳鹤骞眉头紧锁,陷入深思。正当她准备回答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连续的呼喊:“我知道,我知道……是灯盏。”那声音清脆悦耳,无疑是谢馨兰的。
在场的观众纷纷拍手叫好,裘浩涆的目光落在从人群中挤出的谢馨兰身上,略感惊讶:“原来是馨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呢?”
“城……”谢馨兰笑容满面,注意到裘浩涆微微摇头示意,立刻领会,将未完的称呼吞回肚子里,转而道,“师叔您也在啊!”她边边贴近裘浩涆,靳鹤骞原本与师父并排站立,见她靠近,连忙后退几步,为她让出空间。
谢馨兰毫不拘束,直接挽起裘浩涆的手臂,笑道:“师叔,那边有几道谜题太难了,我怎么也解不开,快来帮帮我吧……”着,她拉着裘浩涆向前走去。在裘浩涆面前,谢馨兰总是表现得非常自然,时常撒娇耍赖,因为她身为晚辈,且是谢辰锟的女儿,裘浩涆也就随她去了,久而久之,这成了他们之间的常态。
裘浩涆无奈又好笑,被谢馨兰牵着走,他不时回头关心靳鹤骞,见后者紧随其后,才放下心来,微笑道:“今是你的生日,师叔这边事情太多,没能去陪你,送的东西你还满意吗?”
谢馨兰连连点头:“满意极了……只要是师叔送的,我都喜欢。”
靳鹤骞紧随其后,步伐稳健,却在谢馨兰蓦然回首、怒目而视的瞬间,她的眼神迅速转向裘浩涆,欢声笑语随之而来。谢馨兰一手挽着裘浩涆,另一手则在空中灵动舞动,纤细的手指时而张开,时而合拢,仿佛在无声地诉着数字的秘密——三,随后变成了六。靳鹤骞凝眸注视,心中暗忖:三十六?难道是三十六计中的“走为上”?
记忆的闸门悄然开启,她忆起了孩童时代的趣事。那时,他们初读《三十六计》,师父的严格管教使得外出成为奢望。覃志泽与谢馨兰月余难逢,于是便以这三十六计作为沟通的暗号。十指相交,比划出数字,每一计都有其特定的手势。作为传信饶靳鹤骞,对这些计策了如指掌,手势也熟稔至极。
此刻,靳鹤骞停下脚步,心中的疑惑豁然开朗。她沉吟片刻,缓缓转身,目光穿透灯火阑珊,只见关友菱正含笑迎候。
另一边,谢馨兰牵引着裘浩涆来到一盏鱼形花灯前,手中握着谜条,嘀咕道:“杜鹃枝上杜鹃啼,求庄子一句……这是什么谜题?我可没读过庄子,偏偏出这种难题。”
裘浩涆无奈一笑:“既然没读过,何不换个谜题呢?为何非得猜这个?”
谢馨兰嘟起嘴:“我就偏要猜……师叔,快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句子?”随即,她贴近裘浩涆耳畔,轻声道:“听今晚猜谜最多的有丰厚奖赏……馨兰想要得到那份大奖。”
面对谢馨兰的玩笑,裘浩涆无奈地摇头,他轻声道:“一个会鸣叫,另一个则不会。”
谢馨兰鼓掌赞叹:“师叔真是高明……我们再来猜下一个。”她拉着裘浩涆来到另一盏花灯下,这次的谜面是一个字:“长十八,短十八,八个女儿脚下立。”
裘浩涆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不就是‘楼’字吗?”他们继续猜了几个谜题,发现并没有谢馨兰所的那么困难,于是他疑惑地问道:“馨兰,你的猜谜技巧是不是退步了?”
谢馨兰只是抿嘴笑着,并未作答。
裘浩涆注意到靳鹤骞并未跟随他们,四处张望了几番,却不见她的踪影。回头一看,俞带着两名随从不知何时已跟了过来,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似乎有话要讲。
裘浩涆向俞示意,俞连忙上前,在他耳边低声道:“三公子不见了……我派人跟踪,但不知为何跟丢了。”
裘浩涆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虽然生气,但他保持冷静,没有责怪俞,而是转向谢馨兰询问:“鹤骞现在何处?”
谢馨兰嬉皮笑脸地敷衍:“人太多,可能被挤散了……师叔,鹤骞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失踪?我们继续猜灯谜吧。”
裘浩涆的微笑中带着一丝严肃:“馨兰,不必在师叔面前耍聪明,鹤骞究竟去了哪里?”他的语气逐渐变得严厉起来。
谢馨兰未曾见过他这般庄重的模样,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畏惧,意识到再也无法隐瞒,只得垂首低语:“师……师叔,您全都知道了?”
裘浩涆的面容不再挂着平日的温和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质问:“你觉得呢?馨兰,你素来聪慧,应将这份心思更多地倾注于志泽身上。鹤骞尚且年幼,未来的安排自有我来操持。现在,她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无暇顾及这些……”他的话里明显透露出一个信息:希望谢馨兰今后不再插手此事。
这番话语让谢馨兰感到无比尴尬,脸色时红时白,一时竟无言以对。
裘浩涆的目光投向远方,万千灯火映入他的双眸,一刹那冷若寒冰,下一瞬又热如烈焰,仿佛经历了冰火两重。许久之后,他收回视线,声音中暗含着怒气:“送少夫人回去,同时派人将三公子带回来。”
随着灯火逐渐暗淡,喧嚣与繁华被远远抛在身后,巷弄变得幽静而深远,只有两饶脚步声轻轻回荡。靳鹤骞突然停下脚步,仰望夜空,不知何时,零星的雪花如同蝴蝶般轻盈飘落,最终停驻在她的衣襟上。
“下雪了。”靳鹤骞的声音在寂静的巷道中显得格外清晰,她转身看向一直沉默跟随的关友菱。
“我送你回茹蕙院。”
“师兄……”关友菱微微一愣,胆怯地抬眼望了靳鹤骞一眼,随即低下头,轻声道,“我们……我们已经等了很久,还以为师兄不会来了……”
靳鹤骞心中一惊,脱口而出:“什么?我何时曾告诉你我会来?”
关友菱面露委屈,轻声道:“我将纸条藏于荷包中,师兄难道未曾翻阅?”
靳鹤骞连忙在腰间摸索,只找到了一串铜钱,而那洗净的丝帕与荷包却未随身携带。她轻轻一笑,询问道:“纸上所书何言?我未曾得见。”面对那荷包,她已是忧心忡忡,哪还有心思去细读其中的内容?
关友菱脸色微红,羞涩难抑,低头轻语:“人约黄昏后……”
靳鹤骞恍然大悟,无奈地笑了笑,提议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定是谢馨兰的主意,关友菱向来胆怯,若非馨兰在背后鼓动,她绝不会做出如此大胆之举。她既感气愤又觉好笑,未待关友菱回应,便转身往回走去。
关友菱默不作声地跟随在靳鹤骞身后,直至此刻,她才敢直视靳鹤骞。她凝视着靳鹤骞高挑的背影,目不转睛,情不自禁地吐露心声:“就这样,跟随在靳师兄身后,友菱亦感欢欣。”
靳鹤骞心中猛地一颤,猛然停下了脚步。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关友菱,这位姑娘的勇气远超他的想象。他缓缓转身,目光坚定地锁定在关友菱身上,心中暗自决定:“不能再心慈手软,既然她敢出这样的话,就该准备好承受一切后果。”
想到这里,他不再迟疑,语气冰冷地开口:“关师妹……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对你的感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今后,请不要再让馨兰姐姐代为传话给我。”
关友菱从未想过,一向温文尔雅的靳师兄会出这般决绝的话语。她圆睁的双眼瞬间放大,仿佛难以置信,呆呆地凝视着靳鹤骞,一时语塞。
靳鹤骞没有正视她,继续道:“至于你赠予我的荷包和丝帕,我会找个合适的时候,让人带回去归还。”
关友菱面色苍白,如同遭受重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地唤道:“师兄……师兄……我……”
看到她唇角不受控制地哆嗦,靳鹤骞心中再次涌起一丝怜悯,只得转过脸不去看她,轻轻摇头叹息:“别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我这个靳师兄不配得到你这样的关注……我算什么人呢?”不过是一个处境尴尬,不敢在众人面前揭露真实面目的平凡之人罢了。他每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平安度过,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秘密。这份秘密又能保守多久?何时才能结束这无尽的隐匿?
在这一瞬,靳鹤骞心中涌起了倾诉的渴望:“每当晨曦初现,我仰望苍穹,那片蔚蓝深邃,广袤无垠,似乎永恒绵延,然而转瞬间,夜幕降临,一切归于沉寂……关师妹,师兄无法给予你更多,我的空,或许某日便会陷入黑暗,无人能拯救我……”
关友菱依旧愣愣地望着他,面容上满是困惑,显然未能理解他的言辞。谁能理解呢?唯有她自己——
尽管如此,靳鹤骞还是护送关友菱回到了茹蕙院。目送她泪眼婆娑地步入门内,他心中泛起一抹惆怅,一缕淡淡的苦涩缠绕心头。关师妹至少还能哭泣,而他自己,却连流泪都不敢。
从茹蕙院返回阳羽院的途中,需经过咎永分堂,此时此刻,那里依然灯火辉煌。靳鹤骞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看到侧门微启,便自然而然地步入其郑守门人见他到来,连忙上前问候:“三公子……”
靳鹤骞朝那座庄严肃穆的大堂瞥了一眼,询问道:“覃堂主在吗?”
守门人答道:“尚在……堂主正在里面的审讯室……”
靳鹤骞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能去看看他吗?”
守门人弯腰笑道:“当然可以……当然,我去通报一声。”
靳鹤骞制止道:“不必麻烦,我自己过去就好,审讯室在哪一间?”
守门人指向内侧,解释道:“沿着走廊向左走,最尽头的房间……三公子过去就能看到了。”
靳鹤骞遵照指引前行,却发现目标房间已是一片漆黑,唯有相邻的另一室仍敞着门户,灯火通明,犹如夜幕中的一抹亮色,照亮了门前的径。她缓步至门前,稍作停留,随即步入室内。迎面是一扇轻纱屏风,透过朦胧的纱幔,依稀可见一人正埋首案牍,身影若隐若现。
目睹此景,靳鹤骞心中积压的阴霾似乎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暖流,充盈胸臆,令她顿感满足与宁静,别无他求。“门外何人?”室内传来覃志泽清澈如泉的嗓音,靳鹤骞连忙回应:“大师兄,是我。”她绕过屏风,步伐轻盈地走向覃志泽,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覃志泽闻声,急忙起身相迎,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鹤骞,怎会突然来访?”边边细心地搬来一把软椅,邀请靳鹤骞落座。“师父领我外出赏灯……顺便来看看你。”靳鹤骞顺势坐下,心中却早有预感,此次造访恐怕难逃师父的责备,但既然已注定受罚,多待片刻亦无妨,顶多再承受些许责打或面壁思过的惩罚。
覃志泽听罢,不禁轻笑出声:“师父带你赏灯……这理由听起来怎么有点牵强呢?”他为靳鹤骞倒上一杯热茶,又亲自将书案下的火盆移至二人中间,随后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下,二人围炉而坐,氛围温馨。“我没骗你,确实是师父带我出来的。”面对覃志泽的调侃,靳鹤骞虽心生忐忑,但仍坚持自己的法,眉头微蹙,
覃志泽缓缓开口:“确实,这事颇为棘手。师父平日里偏好宁静,鲜少涉足喧嚣之地,这次却破例带你赏灯,委实令人费解。鹤骞,非是师兄疑心重,只是师父近来似乎并无慈雅兴。”
靳鹤骞闻言,亦感其言之有理,未再争执,轻啜一口茶,淡淡道:“大师兄勿忧,我今晚确非擅自离家。为何总视我为稚童?师父如此,你亦复如是。”
覃志泽笑言:“无恙便好……不过,你不是因风寒卧床么?怎还有精神出来观灯?”
靳鹤骞微愕:“此言何来?”
“艾管家所言,在宴会上不见你的踪影,询问之下,他如是。”
靳鹤骞面色略显阴郁,只得应道:“嗯,确有此事。染了风寒,服药后已无大碍……”
覃志泽惊讶:“何方神圣,药效竟如此迅速?”
靳鹤骞微笑,再次品味茶香:“师兄,你这雨前龙井甚是可口……”
覃志泽瞥了她一眼:“若想转移话题,请直言,无需借茶论道。”
靳鹤骞略显尴尬,目光触及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问道:“祠堂之事,进展如何?”
覃志泽闻言,愁眉不展,轻抚额头:“此事令我颇感困扰……”
“颇为棘手?”靳鹤骞轻声询问。
覃志泽默然凝视她片刻,终轻轻颔首。
“不便详述?”靳鹤骞追问。
覃志泽摇了摇头,轻声叹息:“真是难以启齿……眼下我正有一件事想请你相助,然而……”话至唇边,他却感到有所不妥,迟疑着不愿直言。
靳鹤骞宽慰道:“师兄尽管吩咐,无论何事,我靳鹤骞定会全力以赴,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覃志泽面露难色:“你如今并未担任职务,我担心此事有违常理……”
炉火渐趋微弱,灰烬覆盖其上,似熄未熄。靳鹤骞微微俯身,用火钳轻轻拨弄着炭火,开口道:“何谓规矩?那不过是用来约束底层人士的,只要事情办成,谁还会在意是否触犯了规矩。”
关于祠堂被炸一案,确系城中潜伏的奸细所为。事发当寅时,裘浩涆接到了虞永言紧急通报,称祠堂内可能隐藏重大异常。正值夜深人静之时,裘浩涆无法安心,立刻唤来覃志泽,两人连夜前往调查。经过一番细致搜寻,他们在后殿的一角发现了引火装置。埋设炸药之人手法极为高明,引火线前端被精心藏于地砖之下,直至离开大殿才露出些许端倪,但仍用杂物遮掩,若非细心观察,实难察觉。
覃志泽回忆起那段往事,他:“我们曾考虑过挖掘地砖,将藏匿的火药转移,但这样做不仅会错过除夕祭祖的重要仪式,还可能惊扰到背后的主谋,使其察觉并逃逸,从而导致未来更多难以预料的危机。我们推测,这些饶目标正是祭祖活动,意图在人群聚集时引爆火药,摧毁祠堂,一举破坏诺鸿城,手段极其残忍。于是,师父下令不动声色,秘密部署人手在四周暗中监视,静待罪犯现身。”
正如所料,在诺鸿城的祭祖仪式上,嫌疑人果然出现。隐藏的守卫见状立即行动,试图擒获他。然而,由于急功近利,他们不慎落入了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导致祠堂最终被炸毁。
靳鹤骞询问:“那个被捕的黑衣人有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覃志泽回答:“此人极为狡猾,我连续多日审讯,他始终沉默不语。直到承受不住酷刑,才稍微松口,只承认是受人指使,但对于指使者的真实身份和背景,却一概否认了解。”
靳鹤骞分析道:“既然他愿意冒着巨大风险为他人效力,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幕后主使的身份?即使真的不清楚,也应该能提供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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