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晟望着夙璃那决然无惧的背影，他的内心深处突然涌现出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情绪。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这种颤抖并非源于物理层面的战斗冲击，而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情感波动，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惶恐与不安。
回想过去，与厄尤的大战，被囚禁在银河之畔的日子，甚至是在诸神之战中道试图毁灭他的那一刻，他都未曾体验过如此强烈的情绪反应。
此时他并不能细究，直到许多年后，他才明白，这种情绪名为恐惧。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无比恐惧。
夙璃瞬间化作原型直直冲向厄尤，两者在半空激烈碰撞，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冲击。在场众人无论是瘫软在地的还是慌乱逃窜的，皆被无情掀翻，狼狈不堪。只见空中一道火红身影穿梭在遮蔽日的黑气中，速度之快，让人无法看清其中情形。
凌晟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力，他疯狂调动体内稀薄的神力，试图冲击自己所下的封印。哪怕他明知这样做可能会带来不可逆的伤害，但他已无暇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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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璃与厄尤被包裹在浓重黑气中，相对而立。
“公主，如今本君虽只是一抹神识，但毕竟也是上古魔神，你这一举动未免太过莽撞？”厄尤笑看着夙璃，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孩童。
夙璃周身萦绕着火红妖气，她抬手凝出三昧真火，朝着厄尤挑衅地道，“怎么？被封了万万年，魔神大人是太过寂寞了吗？所以才这么多话？不过也能理解，恐怕在那不见日的井底，你只能靠自言自语打发时间吧？”
厄尤缓缓敛了笑意，目光冷冷的看着夙璃，“既然公主这般好奇，那本君便允诺你，待你身陨，我会将你做成傀儡，让公主有机会亲自去魔界看上一看。”
话音刚落，厄尤猛地消失在视线里。
夙璃屏息凝神，警觉地戒备着四周。突然，她感受到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夙璃毫不犹豫的跃起，避开了厄尤那化身为剑形的魔气。
然而，还未等她喘口气，头顶突然浮现出一道黑影，厄尤抬手成爪，凌厉无比，从上而下直取夙璃的面门。
她急忙抬起手臂抵挡，但毕竟是上古魔神，夙璃不过百岁有余，哪里能受的住。一股腥甜之气涌上喉头，她几乎无法呼吸。
“公主，不必担心，待你死去，本君会立刻送你的神君来陪你。”厄尤带着冷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夙璃此刻才真真体会到与魔神之间的差距。但她知道，她不能退。
因为她身后站着的不只是那些无辜的凡人，还有她深爱的神明。
咬破舌尖，夙璃狠狠地压下体内翻涌的血气。她转过头，朝着近在咫尺的厄尤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魔神，你可知我为何是妖界公主？”她的嘴角溢出一丝血线，唇因此更加红润，竟隐隐带着些许妖冶，“因为，我体内流淌的，是上古神兽的血脉，吾乃凰女！”
话音刚落，夙璃身后的妖气瞬间凝成凤凰原身。那股火热的气息逼得厄尤都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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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抬头仰望，只见空中突然涌现出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那火焰赤红如血，宛如一朵巨大且充满生命力的红莲，在空中缓缓绽放，每一片花瓣都被烈火染成了鲜红。
就在这红莲绽放的瞬间，一声清脆悠扬的凤鸣响彻云霄，回荡在每一个在场者的耳畔。循声望去，只见一只体型硕大无比、身披炙热火焰的凤凰，正展翅翱翔在地之间。她周身燃烧着炽热的火焰，照亮了整个空。
就在那凤凰快触及雷云时，却突然改变方向俯冲而下，只见它犹如一支离弦之箭，疾速冲向那朵红莲，周身燃着的剧烈火焰将空中原本厚重压抑的黑云都冲散了去。
两相碰撞，一瞬间激起冲火光，带着灼热之气，逼得众人紧闭双眼，不敢直视。
只有凌晟死死盯着那团火焰，双目赤红。
他周身的空间隐隐扭曲，似有什么要破空而出。
火焰里，被熊熊烈火包裹住的厄尤不断挣扎咒骂，再也没有以前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恶狠狠的看向同样被烈火包裹着化成凤荒夙璃，“你就算自爆妖丹，也不过毁了我这一缕神识！本君永远不可能被杀死！愚蠢至极！”
夙璃轻蔑的看着他，“那又如何，你永远都出不来的，滚回你的混沌之地吧！”
厄尤看着夙璃，眼中满是恨意，“早晚……吾会踏平妖界……”他的身形如残烛般在这熊熊火焰中缓缓消散，只留下那不甘的淡淡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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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尤在夙璃面前烟消云散，她这才缓缓舒了口气。周身的火焰带来的灼痛之感这才向她涌来。
她爆破妖丹，以神魂为引，燃起这场滔大火，烧尽罪恶魔气，亦将烧尽她自己。
她化回人身，转身看着向她掠来的凌晟，缓缓扯出一个缱绻的笑来。
她本就是异世之魂，如果她的到来是道安排给凌晟的不得不为，那不如让她为他而死。从此他便没了枷锁，可以尽情去做他自己。
她为与他相爱而来，因与他相爱而去。
如此，也算是因果轮回，终得完美结局了吧？
夙璃缓缓向着凌晟张开双手，她的眼睛慢慢闭上，直直向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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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晟急急伸出双手试图接住夙璃的身躯，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空中碎成点点光影，落到地面，消散无形。
他跪倒在光影消散之地，垂首维持着伸手的姿势，久久未动，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令人难以窥见其真实表情。
在场目睹了一切的众人皆被惊得不敢上前，过了许久，申子才颤抖着爬到凌晟身边，语不成调的唤道，“陛……陛下？”
他并未得到回应。
申子心翼翼的去看凌晟的表情，却见他双目赤红，脸色死寂般冰冷，仿佛一尊失去了生机的雕像。
凌晟突然猛地呕出一口鲜血，直直倒了下去。
申子被惊得大喊出声。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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