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远点？”司徒盈袖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哪有人这么话的？——她又往前靠了一步。
“站住！——坐那边去！”谢东篱面色十分严峻，指着罗汉床对面靠北墙的一张太师椅道。
司徒盈袖再好的脾气，此时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嘀咕道：“……就不能好好话吗？咱们东元国不是礼仪之邦吗？”
谢东篱有些挫败地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你有什么话，赶紧。”顿了顿，又道：“了就走。”一边，一边已经寻思要马上找人进来擦地……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看看靠北墙的太师椅，为难地道：“我就几句话，完就走。”
如果坐到太师椅那边，她就不得不扯着嗓子话了。
她可不想让屋外的人都听见她要的话。
“我了让你离我远点儿，你听不懂吗？”谢东篱沉声道，他觉得自己都要徒南墙边上了……
司徒盈袖终于明白自己没有听错。
看见谢东篱一脸嫌弃的表情，她也有些受不了，赌气道：“我这不是怕别人听见吗？——好，坐就坐。我可跟你，你如果听不见我的话，可别后悔一辈子！”
不管了，她就把她知道的赶紧出来。
司徒盈袖走到靠北墙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横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板着脸看着她坐下，又道：“坐好。别没骨头似地扭来扭去，还有，眼睛放正，不要烟视媚行！”
司徒盈袖下意识正襟危坐。垂下眼眸。
很快又觉得不对。
她抬头，瞪着谢东篱，在心里暗道：姐活了两辈子，上一世从白塔大狱往下跳的时候都二十二了，至于被这十八岁的男子像孩子一样呼来喝去吗？！
居然在姐面前充老大！还烟视媚行！
啊呸！
姐上辈子是人人称道的妇德楷模好不好！
“袖袖？”外面沈大丞相见她没有出来，便出声唤她。
司徒盈袖没法子了，顾不得再跟谢东篱斗气。压低嗓子飞快道：“你未婚妻在她及笄前一有难。你千万别让她那一出门，不然性命难保……”完起身就走。
虽然隔着一间屋子这么远，司徒盈袖得又快又低。谢东篱居然好像都听清楚了。
他低低地嗤笑一声，不屑摇头，“胡袄。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完全不当一回事。
扬声唤了下人进来。吩咐道：“拿抹布来擦地。还有那边的太师椅……”
想了想，索性对那婆子道：“太师椅赏给你了。搬回去用吧。”
司徒盈袖见谢东篱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很是气结，不想再跟他了，很快走到月洞门前。
听见谢东篱要把那太师椅赏人。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拿了抹布在地上擦地的下人，还有墙边那张鸡翅木的太师椅。
如果她没有记错，鸡翅木的家具。十年后在东元国起码可以卖五千两银子一抬。
这谢东篱眼睛都不眨，就赏出去五千两银子。就因为她坐了一下？！
司徒盈袖郁闷得想要吐血，她斜眸，狠狠剜了谢东篱一眼，才甩了帘子出去。
“你做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出来？”沈大爷忙问道。
他是司徒盈袖的舅舅，很是关心她。
司徒盈袖忙打着幌子道：“才刚给谢五爷了几个方子，让他试着吃吃，跟上次差不多，好歹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谢家大嫂和谢大爷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姑娘话怎么带着股怒气和怨气呢？——虽然她得，也是他们想的……
“袖袖！”沈大丞相厉声呵斥她，“有你这么话的吗？！赶快道歉！”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对谢家大嫂福身道：“陆大夫人，是我嘴快，以后不会了。”
谢东篱正好也掀了帘子出来，看了看沈大丞相的脸色，他想了想，为司徒盈袖打圆场道：“我这个病，确实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司徒大姐没有错。”
“东篱！”谢家大嫂眼泪都出来了，“你不能自暴自弃！”
“大嫂，这是司徒大姐上一次的方子，您帮我再煎一回吃吧。”谢东篱将司徒盈袖上一次写的方子拿出来递过去。
司徒盈袖瞥见那张药方被叠得整整齐齐，边上都有些发毛了，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心里对谢东篱的恶感略微好了些，又道：“我还有几个方子呢，等下给你送来。”
“司徒大姐，我这里有笔有纸，劳烦您再写一次吧。”谢家大嫂忙道，唤人过来铺纸磨墨。
司徒盈袖看了看她外祖父沈大丞相。
沈大丞相点点头，“那就赶快写。——这是救命的，试试无妨。”
司徒盈袖只好当着大家的面，提笔又写了几个方子。——都是上一世她那个神秘师父教的。
写完这方子，司徒盈袖有些怅然。
她举起宣纸，吹了吹墨，递到谢家大嫂手里，“陆大夫人，您试试吧。就算没用也没关系的，不会有害。”
陆瑞兰忙点头，珍而重之折起来，和谢东义一起送了沈家人出去。
回来后，陆瑞兰又来到谢东篱住的地儿，对他道：“今儿你在屋里怎么得罪司徒大姐了？我看姑娘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
谢东篱不以为然地道：“……脾气太大，得好好扁扁。”
陆瑞兰：“……”
谢东篱抬头看见陆瑞兰一脸惊讶的表情，忙端了茶盏喝茶，转了话题道：“大嫂，我这病朝不保夕，我看，还是赶紧娶妻冲喜吧。”
“啊？！你真的愿意娶妻了？！”陆瑞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要哄大嫂开心！”
谢东篱笑了笑，从陆瑞兰手里拿过那药方，一边看，一边头也不抬地道：“没事。大嫂去张家，跟他们，我们要成亲。——马上。”
谢东篱起张家，陆瑞兰就知道是的他爹去世前给他定的副相张绍洪的女儿张贞琴。
“马上？——可是你们俩的亲事尚未放定，三书六礼都没有过，怎么成亲啊？还有，若是……若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陆瑞兰虽然心疼谢东篱，但也是不愿意让人家一个好端赌姑娘一进门就守寡……
谢东篱抄手走到门前站定，看着门外的秋光，满院的黄叶，眉目越发深远，他回头，看着陆瑞兰道：“了是冲喜，当然是事急从权。”
“你不是不想娶张家姑娘吗？”陆瑞兰嘀咕道，“怎么这会子还急着跟她成亲？”
谢东篱笑了笑，回头看向门外，悠然道：“……这叫以退为进。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陆瑞兰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豁然开朗，笑道：“我懂了，我这就去张家！”
从谢东篱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东篱，“你啊，差一点把大嫂都瞒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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