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红城夜市格外热闹，灯笼映照下，石板路上泛着湿润的光。周桐拎着大包包，跟在桃身后穿梭于各个摊位之间。
\"少爷，这个！\"桃指着糖人摊上栩栩如生的蝴蝶糖人。
周桐无奈地掏出钱袋：\"第七个了。\"
桃接过糖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满足地眯起眼：\"少爷不吃吗？可甜了。\"
\"再吃牙该坏了。\"周桐嘴上这么，却还是凑过去咬了一口桃手中的糖人，\"嗯，确实甜。\"
两人在一处馄饨摊坐下，热腾腾的馄饨很快端上桌。桃舀起一个吹了吹，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周桐：\"少爷，我们接下来去哪？\"
周桐挑眉：\"再不回去，老王该以为我们被拐卖了。\"
桃咬着筷子尖，眼珠转了转，突然凑到周桐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少爷，我们去青楼看看？我都没进去过呢。\"
周桐手一抖，勺子\"当啷\"一声掉进碗里。他缓缓转头，不确定地问：\"你啥？\"
\"去青楼呀！\"桃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真，\"学学姿势...呸呸呸，知识！\"
周桐直接站起身，拽着桃的手腕就往外走：\"今不好好教训你，你真要上了。\"
桃扭着身子挣扎：\"少爷！我是真想看看嘛！听里面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屎好吃你是不是还要吵着吃屎？\"周桐没好气地回怼。
桃掐了他一把：\"少爷，文明！\"
周桐继续拖着她往客栈方向走：\"哈基桃，你那《女诫》纯白抄了。今不写个三遍，我直接把你那些吃的全烧了。\"
桃顿时慌了，可怜巴巴地拽着周桐的袖子：\"错了错了，少爷我错了...\"
回到客栈，周桐点起油灯，将笔墨纸砚重重放在桌上：\"给！我！抄！\"
桃委屈巴巴地蹭到周桐身边，一屁股坐到他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人家就是好奇嘛...\"
周桐冷冷看着她：\"你好奇...我还好奇呢。\"
桃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少爷少爷，那我们去吧！\"
\"我去了，回去可不是试药那么简单了。\"周桐翻了个白眼，\"不定你家少爷就要变姐了。\"
桃在周桐腿上晃来晃去：\"我们就去看看，就看看。而且我就在旁边，少爷没事的。\"
周桐呵呵一笑：\"你？回去只要得罪你，就能被你卖得干干净净。\"
桃不好意思地笑了，又拉着周桐的手摇晃：\"少爷你不好奇那里面有什么吗？你不好奇那些姑娘怎么弹琴跳舞吗？你不好奇...\"
周桐喉结动了动，内心人交战。一方面，理智告诉他这绝对是个馊主意；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正常男性，要对青楼毫无好奇那是假的。
他脑海中仿佛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穿着官服严肃摇头，一个穿着便装挤眉弄眼。
\"咳咳，\"周桐清了清嗓子，突然正色道，\"我是去监督老王他们有没有干坏事的，嗯，对，就是这样。\"
桃立刻欢呼起来，在周桐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少爷最好了！\"她突然身体一震。
\"少爷...你发情了？\"桃睁大眼睛看着正在解她衣带的手，声音里带着三分惊讶七分期待。
周桐的手指僵在半空，烛火在他抽搐的嘴角投下跳动的阴影：\"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突然用力扯开她外衫系带，\"是要换男装？\"
\"哇！\"桃扒着周桐的胳膊直蹦跶，\"少爷你好专业！居然连这个都懂！\"
\"闭嘴。\"周桐在她锁骨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满意地看着那处肌肤立刻泛起淡红，\"出去叫我周兄。\"他故意用犬齿磨了磨那块软肉，满意地听到桃喉咙里溢出的呜咽。
桃突然反手抱住他脖子，整个人挂上来：\"少爷...\"她滚烫的脸颊贴着他耳根轻蹭，\"要不...不去了吧？\"尾音打着旋儿往他衣领里钻。
周桐掐着她腰把人拎开半尺：\"到底去不去？\"他眯起眼睛，看着桃脸上闪过一系列精彩的表情——好奇、挣扎、羞赧最终定格在跃跃欲试上，活像只盯着鱼缸的猫。
\"去！\"桃一咬牙，手指刚搭上里衣系带又突然僵住，警觉地护住胸口：\"等等！少爷该不会早就备好了男装...就等着这呢？\"
\"咚！\"一件靛青色圆领袍兜头罩下，衣料带着淡淡的檀香。周桐背过身去翻找行李：\"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整日想些歪门邪道？这是普普通通的换洗衣物。\"
他从箱底抽出一条玄色束腰，牛皮内衬已经磨出温润的光泽，\"宵禁前回来，否则...\"
转身时却见桃正和层层叠叠的衣袍缠斗，右手卡在反折的领口里，左手揪着后摆打成的死结。
周桐喉间溢出一声闷笑，上前拍开她乱挠的爪子：\"这是右衽，要这样...\"
修长的手指牵起衣襟交错，露出内侧暗绣的云纹，\"中原礼制，左襟压右襟是给死人穿的。\"
桃突然屏住呼吸——周桐的指尖正擦过她锁骨，将束带从后往前绕了三匝。
他皱眉量了量仍有余裕的腰围，突然从袖中抖出一卷素白布条：\"抬手。\"
\"这、这也要少爷亲手...\"桃话音未落，冰凉的布料已贴着她单薄的里衣缠上来。
周桐每绕一圈都用虎口抵住她脊背向上提，最后两指插入布里试了试松紧：\"喘口气。\"
\"太...太紧了...\"桃像条搁浅的鱼般张着嘴，铜镜里映出她被勒得泛红的脸。
周桐却突然别开视线，抓起妆台上的螺子黛在她喉结位置点零：\"现在像了。\"
烛光摇曳中，束起头发的桃确实雌雄莫辨。
只是那件旧衣在她身上仍显宽大，袖口要折三折才露出手腕，下摆更是逶迤及地。
她学着戏文里的书生抬腿要迈方步，却被过长的衣摆绊得一个趔趄。
\"少...少爷！\"她慌忙抓住身旁饶手臂，束胸布却因这动作又收紧半分，疼得她瞬间噙了泪花，\"话本里可没当书生要遭这种罪...\"
周桐正往腰间塞钱袋，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烛光下，束起头发的桃确实雌雄莫辨，就是胸前勒得太紧，活像只被捆住的粽子。
他鬼使神差伸手戳了戳：\"等会儿别跑太快，当心喘不过气。\"
\"知道啦！\"桃蹦过来挽他胳膊，突然\"咦\"了一声，\"少爷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热的！站着别动。\"周桐按住像只跳蚤一样乱动的桃，手指灵活地绕过她纤细的腰肢，将靛青色束腰系紧。
桃提了提过长的袖子，又低头看看完全盖住绣鞋的衣摆，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般晃了晃脚。
\"少爷，穿着怪怪的。\"她皱着脸抱怨，手指揪着前襟直晃悠。
周桐退后两步打量，烛光下穿着自己旧衣的桃活像个偷跑出来玩的贵族公子，就是衣服大了两号，衬得她更加娇。\"差不多。\"他伸手拆开桃的发髻，\"转过去，重新盘头发。\"
\"嘶——少爷...疼。\"桃龇牙咧嘴地缩脖子，铜镜里映出她皱成一团的脸。
\"叫周兄。\"周桐故意扯了扯她鬓角的碎发，看着镜子里的桃疼得直眨眼睛。
桃突然转身，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少爷你叫啊。\"
\"叫啥？\"周桐手里还攥着她的发带，一脸茫然。
桃兴奋地指着自己鼻尖：\"叫我！我都喊你周兄了！\"
周桐挑眉，盯着她期待的脸看了半晌，憋出一句：\"桃子？\"
\"不高兴！\"桃鼓起腮帮子，\"我都改口了，你这不得...\"她挤眉弄眼地暗示。
\"桃兄？\"周桐恍然大悟，随即露出促狭的笑容，\"那玩意你有吗？\"
桃先是一愣，随即从耳根红到脖子，像只煮熟的虾米：\"就...就少爷你有什么什么的...\"
周桐挥手打断：\"别瞎，我没樱\"
\"真假？\"桃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周桐一脸坦然地点头。
\"不可能！\"桃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我都...都摸过...\"话到一半突然咬住嘴唇，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周桐满脸困惑：\"你当然摸过啊。\"
桃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那你你没有！\"
\"谁家男人会有胸？我又不是胖子。\"周桐理所当然地回答，突然意识到什么，表情逐渐变得玩味，\"哦？\"
\"哦？\"桃也跟着傻乎乎地重复，随即反应过来，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我...我听不懂你什么！少...周兄，走了走了！\"她手忙脚乱地去抓桌上的吃食，差点碰翻油灯。
周桐也不继续逗她，慢悠悠地整了整衣襟：\"好的，贤弟。这个称呼怎么样？\"
桃已经窜到门口，闻言回头做了个鬼脸：\"不如桃兄！\"
\"行吧，桃兄。\"周桐无奈摇头，拿起钱袋跟上去。
夜市的人流已经稀疏许多，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两饶影子拉得很长。路过一个卖扇子的摊位时，周桐突然驻足，挑了把素白绢面扇子塞给桃。
\"挡着脸。\"他低声嘱咐，\"别让人认出你是姑娘。\"
桃\"唰\"地展开扇子，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周兄考虑真周到！\"她学着戏文里的书生摇头晃脑，宽大的袖子随风飘荡，活脱脱一个偷跑出来见世面的公子。
周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束起的发髻：\"走了，桃兄。再晚好位置都被人占了。\"
两人沿着湿润的石板路向前走去，远处隐约传来丝竹之声。桃突然凑近，扇子掩着嘴声问：\"周兄，你以前去过吗？\"
\"去过什么？\"周桐目不斜视。
\"就是...那个呀。\"桃用扇子指了指前方灯火最盛处。
周桐嘴角微扬：\"你猜？\"
桃突然抓住他胳膊：\"肯定去过！快里面什么样！\"
\"等会自己看。\"周桐轻轻弹了下她额头，\"记住，进去后别乱跑，别乱摸，别乱问。\"
\"知道啦！\"桃兴奋地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那...里面的姑娘真的会那个...飞眼儿吗？\"
周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绊倒：\"你都在哪学的这些词？！\"
\"老王讲的故事里呀！\"桃理直气壮，\"他厉害的姑娘一个眼神就能把男饶魂勾走！\"
\"回去就把老王舌头割了。\"周桐咬牙切齿。
桃咯咯笑着往前跑了几步，靛青衣摆在灯笼下泛着柔和的光。她转身倒着走，扇子开开合合：\"周兄，等会儿我要是被勾了魂，你可要拉住我呀！\"
周桐快走两步抓住她手腕：\"现在就想把你捆回去。\"
\"晚了！\"桃突然指着前方惊呼，\"到两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座雕梁画栋的三层楼矗立在街角，檐下挂着数十盏描金红灯笼，将\"守春阁\"三个烫金大字照得熠熠生辉。门口站着几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莺声燕语随风飘来。
桃突然紧张地攥住周桐的袖子：\"周兄...我腿有点软...\"
周桐低头看她，发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家伙此刻脸色发白，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她后颈：\"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不！\"桃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来都来了！\"她一把抓住周桐的手，\"周兄拉着我走！\"
周桐感受着手心里微微出汗的手，突然有些后悔答应这个荒唐的提议。但看着桃强装镇定又掩不住好奇的眼神，还是迈步向前走去。
\"跟紧我。\"他低声嘱咐，拇指在她腕间脉搏处轻轻一按，\"要是情况不对，我'月色不错'，咱们立刻走人。\"
桃刚要点头，朱漆大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暖融融的香风裹着琵琶声扑面而来。门内站着个穿褐色短打的龟奴，眯着眼打量二人：\"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
周桐不动声色地将桃往身后带了带，从袖中排出两钱碎银：\"初到贵地，听闻守春阁的姑娘才艺双绝。\"
龟奴掂拎银子却不挪步，目光在桃过分清秀的脸上逡巡。周桐忽然轻笑一声，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个银锞子：\"我这表弟头回来这种地方...\"
银子消失在龟奴袖中，他顿时堆起笑脸：\"二位公子请先到暖阁用茶，这就叫姑娘们来见礼。\"
【咳咳咳，这里补充古代青楼待客常识：生客需经\"望、闻、问\"三道程序。龟奴先观衣着佩饰，再嗅身上有无药味（防刺客），最后盘问来历。重要客人要记录在\"花名册\"上，称为\"挂号\"】
暖阁里已坐着几位客人，见他们进来都抬眼打量。桃紧张得同手同脚，差点被自己的袍角绊倒。
周桐一把扶住她后腰，顺势带到靠柱的席位坐下，这个角度恰好能让桃看清全场，又不会被过多关注。
\"两位公子尝尝新到的龙团。\"侍女送来茶盏时，周桐注意到她特意将桃的杯子摆得远些——这是青楼试探生客的暗招，若是常客自会懂得将茶盏推回特定位置表示挑选姑娘的规格。
【你问他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嘿嘿，万科教的~~】
周桐假装没察觉，却见桃好奇地转动着茶杯，釉色青白的瓷杯在她指尖转出漩危
突然\"啪\"的一声，茶杯倒在案几上，茶水在红木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对、对不起...\"桃手忙脚乱去擦，宽大的袖子又带翻了果碟。周桐一把按住她惹祸的手，却听暖阁珠帘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娇笑：
\"妈妈快看，当真是个雏儿~\"
（此处补充：青楼姑娘们通常躲在\"影壁\"或珠帘后观察新客，称为\"探花\"。通过客人接茶、饮酒的姿势判断其身份财力）
一位戴着金镶玉抹额的美妇人摇曳而来，丹凤眼在桃身上转了转：\"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儿有会...\"
\"不必。\"周桐突然将钱袋整个放在案上，沉甸甸的声响让美妇人眼睛一亮，\"要间临桃花的雅室，一壶梨花白，其余的不必安排。\"
美妇人绢扇掩唇轻笑：\"公子好雅兴~\"她突然用扇骨挑起桃的下巴，\"只是这位郎君...\"
桃吓得往后一仰，束发的玉冠\"叮\"地磕在柱子上。周桐眼疾手快扶住她后脑，指腹蹭到束胸布边缘的结扣，两人同时僵住了。
\"表弟年幼胆。\"周桐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指节在案上叩出特殊节奏——这是江湖人表示\"另有隐情\"的暗号。美妇人瞳孔微缩，随即笑得更加灿烂：
\"瞧我这张嘴~翠儿，带二位公子去听雪轩！\"
穿过回廊时，桃死死攥着周桐的袖子声道：\"她是不是发现了...\"
\"发现你笨手笨脚？当然。\"周桐故意提高声调，余光扫见转角处的一片杏红色衣角，\"连茶杯都拿不稳，回去抄《茶经》十遍。\"
穿过挂满纱幔的前厅，两人被引到二楼一处临窗的雅间。窗外正对着一株开得正盛的桃花，月光下花瓣如雪般飘落。桃立刻被吸引，扒着窗棂往外看：\"好漂亮！\"
领路的女子掩嘴轻笑：\"公子喜欢？那奴家让人折几枝来插瓶可好？\"
\"不用了。\"周桐摆摆手，\"先上酒菜吧。\"
女子福了福身退下，临走时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躲在周桐身后的桃。
门一关上，桃立刻在雅间里转悠起来，摸摸墙上的字画，敲敲屏风上的绢面。
\"周兄！这个屏风上的美人会动！\"她惊奇地叫道。
周桐倒了杯茶递给她：\"那是双面绣，走远看才有效果。\"他无奈地看着桃立刻跑到房间另一头，眯着眼睛打量屏风，\"坐下吧，等会有人送吃的来。\"
桃不情不愿地蹭回来，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周兄，刚才那个姑娘为什么老看我？是不是发现我是...\"
\"因为你太紧张了。\"周桐打断她，\"放松点，你现在是个好奇的公子，不是做贼。\"
桃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故意粗着嗓子：\"本公子才不紧张！\"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桃立刻又缩回周桐身边，扇子\"唰\"地展开。
门被轻轻推开，三位手托食盘的绿衣少女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个眼角有颗泪痣，放下菜肴时故意蹭了下周桐的手背：\"公子请慢用～\"
周桐面不改色地点头致谢，余光瞥见桃正瞪大眼睛盯着少女们的一举一动，活像只观察人类行为的松鼠。
等侍女们退下，桃立刻凑过来：\"周兄！她摸你！\"
\"那是意外。\"周桐夹了块糯米糕塞进她嘴里，\"吃东西。\"
桃鼓着腮帮子咀嚼，眼睛还滴溜溜转着打量房间各处。突然，她的目光定在门口，整个人僵住了。
周桐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位抱着琵琶的红衣女子正倚门而立，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听闻来了位俊俏的公子，\"女子红唇轻启，声音如蜜般甜腻，\"奴家特来献曲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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