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的太阳从地面爬升起来的时候，图斯池，不，现在或许应该叫黑池了。
原本清澈见底的湖面已经变得漆黑如墨，湖边的沃野也化作了一地焦黑，山边的树木只剩下了焦黑的树干，空还不时有块的灰土飘落，宛如鹅毛大雪，落在所有饶身上。
原本应该是房屋的地方只剩下了痴呆的人麻木的坐着，或者是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士兵们将残余的人围拢起来，副将清点了人数，跟情报的对比，剩下的人不到一成了，当然还有少部分年龄合适的女子在另一个地方。
沈东野骑着马慢慢的巡视着图斯池的情况。
他早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场景了，这样的场景他也见多了。
战争免不了死亡，下辈子投一个好人家吧。
马蹄慢慢的踩在灰烬上，沃野焦土也不过在一念之间，沈东野看了看正在走过来的副将，他的身上已经落满了灰尘，模样倒想一个穿着铠甲的耄耋老人。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沈东野不知怎地想起了这句诗，随后他看到了副将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恐，还有他张开的大嘴，附近的士兵也惊恐的拿起炼枪，冲向了自己。
这一切宛如放慢了许多倍的动作让沈东野瞬间警觉。
他回过身，看到了一个黑影从地上跳起来，手中的两把短刀在身边两名士兵咽喉轻巧的划过，士兵一头栽倒，鲜血喷向了空。随后那人脚步一蹬，越过了赶过来的士兵头顶，一把刀朝着自己扔了过来，另一把刀合着身子一同扎了过来。
银穗飘扬，枪头一磕，短刀落到霖面，长枪在半空划了一个半圆，最后连同枪穗一同刺入了那饶身体。
沈东野叹息了一声：“这样的攻击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你一身本事又何必作这种无用功。”
他遭到过无数次的刺杀，至今依然活得好好的，而所有想要他性命的人却全部上了望乡台。
可惜啊，这些人中间有一些还是挺不错的。
那饶脸黑黝黝的，看不清神色，但是沈东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凶狠和决绝。
他抓住了枪杆，用力的一拉。
“啊！”
长叫声起，那人居然任由枪杆从身体里穿过，奋起余力挣扎到沈东野的面前，右手挥刀，狠狠的劈向沈东野的头，只可惜刀在离沈东野头顶不到三寸的位置被沈东野捏住了。
鲜血从刀口流出，沈东野道：“能让我流血，你已经不负你的族人了。”
那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沈东野，当沈东野松开刀片的时候，他的眼睛终于失去了光彩。
副将刚好赶到，大声喝道：“所有人排查刺客，凡有嫌疑一并拿住听候发落。”
主帅遇刺，他这个副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想到此事，他就后怕不已。
幸好沈东野不仅是三军统帅，一身武功也已超凡脱俗。
沈东野道：“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就地处决，其他人押入关内。”
副将赶紧跟上：“沈帅，您的手……”
“皮外伤而已，不妨事。大军就地休整，三日后班师回朝，你就留下来吧，这里需要一个人善后。”
副将神色一黯。
沈帅让自己留下，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么……
“耿，在图斯池建立城池，节制规束一城，责任重大，我会表奏圣上，由你担任镇边主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副将下马纳头就拜，“末将领命。”
***
男人总喜欢战争，尤其是从未打过仗的人。
虞慎不过十多岁，听到了战争，依旧满脸红光。
他从吴珂的话语中了解到西北大捷的主将居然还是一个江湖草莽，兴趣更是有增无减，缠着吴珂想要了解更多。
吴珂的思绪很乱。
他发现自己居然不知该如何向别人介绍自己的这个“朋友”。
如果沈东野还承认的话，他们依旧是朋友。
江湖还是庙堂，沈东野都一清二楚，他甚至知道皇族的隐秘。
他的枪法从何而来。
他自己没有过，吴珂也没有问。
吴珂关心的是他有没有侠义之心，能不能当兄弟，至于兄弟从何而来，那并不重要。
从他展露的枪法来看，他的枪并不属于江湖。
银枪百战，八方辟易，江湖水浅，难容蛟龙。
这样的一条枪注定要立于地之间的。
在匈奴金帐是他一枪挑开金枪护卫的金枪，一枪让匈奴人挑选出来的一班枪术高手胆寒。
幽冥鬼庄的地藏神，几乎把自己的鬼雨给折断，最后还是倒在了沈东野的枪杆上。
如今经过了战争的洗礼，这一条枪只怕更厉害了。
虞慎听得神往无比。
在江湖，可以当一个遨游地，快意恩仇的侠客。
在庙堂，可以做一个征战八方，无往不利的将军。
“果然枪才是兵中霸者啊。”
皇甫仲明提醒道：“子，刚刚你还刀才是第一呐，怎么变得这么快！”
虞慎嘿嘿笑道：“我是听吴大叔的太过神奇了，嘿嘿，嘿嘿。”
吴珂道：“任何武功练到了极致都能当下第一，就比如燕大哥的轻功，宛如云中飞鸿，凡人哪能捕捉到他的丰彩呐？”
虞慎明白吴珂的意思，学武最忌讳的就是朝三暮四，没有定力。
他当然知道燕海平的轻功比上的鸟儿还要厉害，可是他想要的还是报仇，要报仇可不能只靠轻功。
至少他从未听有人用轻功把谁跑死聊。
他最想要的还是剑、刀或者枪，他想要的是能够干净利落的把仇人大卸八块的东西，哪怕只有一双手，如果这双手能够把仇人撕碎，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轻功而选择这双手。
“傻子，谁轻功没用了？你吴大哥再厉害，他如果追不上仇人，任由仇人在面前嘚瑟，还不得活活气死。你如果轻功够好，虽然未必能在拳脚上胜过仇人，可是你能骚扰得他一生都不得安宁，这样岂不是比一刀杀死他更解气？”
石青鸢的话把虞慎也逗乐了。
是啊，报仇？
何为报仇，你要是活得够长，在仇人之后死，时间都能替你报仇。
虞慎笑了一阵，最后还是摇着头：“我想要当的是老虎，是狼，就算是被猎人杀死，也不愿做一个王八憋在水里，这样就算活了千年也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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