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门，有些底气不足地喊道。
门外，程大壮等人喊了好一会儿，听不到屋里饶回应，已经开始担心是不是出了事。
直到富贵的声音传来，大伙儿松了口气。
程老头高举铁锹，张大嘴喊道：“富贵儿，是我，你程叔。”
“程叔！你怎么过来的？”富贵激动道，要不是没法移动，也不顾上两家从前龃龉，恨不得直接飞到几人面前。
程老头热情道：“不止我，我们一家都来了，还有范木匠也在呢。”
范木匠靠着铁锹休息，闻言鼻尖嗤了一下。
村里谁不知道，程贵两家不对付，从前就这两家能争一争村中首富的位置。
贵婶因为贵叔年轻时跟程母青梅竹马长大的事，心里不舒服，隔三岔五呲一嘴，两女的吵架干仗时常发生。
贵叔看程老头不顺眼，觉得是他的出现抢走了初恋，暗地里较劲，比房子，比孩子，比谁家地里产量好，比谁家媳妇勤快孝顺。
一比到程四娘招赘，程家补贴女婿，日子捉襟见肘，屋舍不翻新攒钱给女婿盖青砖瓦房，自家地顾不上，先去给女儿女婿拔苗插秧。
几年功夫下来，贵叔一家日子越过越好，程家走起下坡路。
两个月前，贵婶还在程四娘休夫归家宴席上大闹呢，这才过去多久，又亲亲热热起来。
富贵比范木匠心眼大多了。
到底，是老一辈年轻时的那些事，牵扯不到辈身上。
再，前段日子程四娘卖卤肉，他娘可是村里主力军，村里谁能有他娘买得多。
很快，在程父的指挥下，富贵和贵叔一起从门口开始疏通雪道，没多久连通到院门前。
“快进来，外面冷。”着，贵叔把人往院里拉。
等人进院，贵叔和富贵才看见几人身后绵延的道路，一直通往几十丈外。
“程老弟，你们一路挖过来的？”贵叔感慨道，“费那劲做什么，我看这两不飘雪，没准很快太阳出来，雪就化了。”
贵婶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大伙儿也是一惊：“乖乖，这是挖了多久啊？”
程老头摆摆手：“刚好两，屋子里憋得慌，不找点事做，人要困疯掉的，我也想看看村里大伙儿是什么个情况，村尾的李媳妇不是快生了吗？我记得嫂子从前帮人接生过，是不是？”
贵叔吃惊道：“啥？李媳妇要生了？”
贵婶一拍脑门，懊悔不已：“这么大的事我怎么给忘了，没下大雪前，李跟我过，等她媳妇生孩子请我去帮忙，暴雪一来，我给忘得干干净净。”
她掰指头算起来，越算越乱：“雪下多少了？”
赵氏道：“昨元宵，刚好半个月。”
程诺上回见李媳妇的肚子，有九个月，等大伙儿挖到李家，胎儿还得有半个月才发动。
谁知贵婶双手一拍大腿，大喊：“不好！”
程诺心下一惊，就听贵婶道：“上回何大夫给绿草把脉，她这胎怀像不好，可能会早产。”
众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气，鼻腔里全是冷冽的空气，心像是停止跳动一般。
片刻后，终于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大喊：“愣着干什么，赶紧挖呀，再不救人，来不及了！”
贵叔冲进屋，拿出铁锹，带上儿子富贵加入挖雪道工程。
两边都是高高的雪墙，高过头顶，脚下是一尺来宽的路，这回换成贵叔和儿子冲在最前头，程家三个男人挖了下午，手冻僵了，得进屋暖和暖和。
赵氏和程诺走在最前头，手放在门框上时，程诺对男人们道：“我和嫂子先进去，等会儿叫你们，再进来。”
程云不解：“为什么，姑，外头好冷。”
程大壮拉了儿子一把：“里头还有人。”
程云明白过来，富贵媳妇还在屋里。
屋里人显然已经听到动静，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声音，贵婶苦笑道：“没办法，家里柴火不够，全家人都得挤在一起。”
范木匠偷看了眼贵婶家柴房，隐约可见里头摞得整整齐齐的木柴，“婶子，你家柴火不少吧？”
“就那样，大冬烧水废柴，做饭废柴，屋里炭盆、取暖的炕都得靠烧柴，用起来太快。你们没来之前，我还跟我家那口子，去哪再砍些柴回来，他还我痴人梦呢！”
贵婶抬手招呼人进屋，给他们倒了热水暖身子。
到到十七面前时，贵婶愣了一下：“这是？你家哪儿的亲戚？”
好俊俏的伙子，剑眉星目，鼻梁坚挺，五官俊秀，长得真好看。
她之前听人程家来了个投奔的亲戚，帮着在地里干活，没人这个亲戚长成这幅模样啊。
程家人样貌摆在那儿，难道是哪个媳妇的亲戚？
远方亲戚是程母瞎掰出来堵住村里人议论的嘴的，总不能平白无故家里多出个男人，她要为媳妇和几个孙女的名声考虑。
至于是谁的亲戚，当初没想好。
现在被问到，程父一脸懵。
程诺脸不红心不跳道：“我二嫂那头的。”
贵婶一脸果然如此，程家二媳妇长得家碧玉，见过的人没有不好看的，青年人是顾氏那边的亲戚，一切都得通了。
“你是程二郎媳妇的弟弟？他们不是去了云溪村，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
“云溪村去的人太多，程伯父的意思是，我是个男人，留在大梨村邻里需要帮助能支援一把。”
十七扯出一抹和煦的笑，笑容迷人，晃得贵婶压根没听清他什么。
程父帮腔道：“对对对，挖雪道的主意，就是十七跟四娘合计出来的，要不是他们，我今还见不到你们呢。”
贵婶越看越满意，还是个聪明的儿郎。
“你成婚了吗？没成婚嫂子给你介绍个，我姑家的女儿，今年十七，长得如花似玉……”
十七：“多谢嫂子，不是我不愿意，只因父母时候给我算过命，三十岁前成婚会有妨子妨妻的风险，是以不敢耽误您侄女大好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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