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高,那圆脑袋,那惨白如纸的脸庞,那圆溜溜放着红光的大眼睛,还有上唇竖直裂开的嘴巴,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这个出现的十分突兀的孩儿,竟然就是爷爷之前看到的那个被泡在酒缸里的死孩儿。
四目相对之下,紧紧贴着石壁瘫坐在地上的爷爷,心脏就如同被人一把攥住了一样猛的一紧,后脖颈也瞬间发凉冒出了一层冷汗。
“家,回家,妈妈,找妈妈,睡觉觉”
爷爷双手撑地、身子已然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时候,这个孩儿摇摇晃晃的就朝爷爷走了过来。
这孩儿一边走一边断断续续的叫嚷着,一只手也颤颤巍巍的朝爷爷这个方向伸了过来,似乎是要跟爷爷牵手。
两三丈远的距离,这走路不稳摇摇晃晃的孩儿,足足走了二十来步,而且左一扭右一晃的走的都不是直线。
瞳孔放大盯着这眼放红光的孩儿,爷爷就这么眼瞅着孩儿结巴言语中离自己越来越近,全程噤若寒蝉,不敢言语如同哑巴,身子都恨不得徒身后的巨石里面去。
终于,这让爷爷越看越心里发毛的孩儿,总算是晃晃悠悠的走到了爷爷身前两三步的位置。
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这孩儿似乎是踩到滑溜的石子上了,矮的身躯猛的一个前扑,直直的就栽倒在了爷爷面前脚边。
“啊…啊…”
摔倒后这孩儿立马啊啊大哭起来,先前那只前伸的手也高高抬了起来。
爷爷此刻明白这孩儿伸手抬高的意思,但爷爷已经被吓傻了,压根儿就没有勇气去拉他起来。
“啊…啊…”
见爷爷无动于衷,这孩儿仰起脖子将头也抬的高高的,一双闪烁着红光的大眼睛直勾勾看向了爷爷,已然哭花的惨白脸上也满是可怜祈求之色。
此刻的孩儿,虽然浑身的诡异骇人丝毫不减,特别是那让人触目惊心的三瓣裂唇,但随着他哭声的持续,爷爷对他的恐惧在一丁点一丁点的消退,对他的可怜和同情却在一点一点的增强。
爷爷此时看着趴在地上的这孩儿,不由的就想到了自己,自己跟这孩儿多相像啊!
都是孩儿,都在找回家的路,都在想父母,都是一样的可怜无助……
孩儿趴在地上都哭出了清鼻涕之后,嗓子都哭的有些嘶哑之后,惊恐至极中也考虑犹豫了无数次的爷爷,最终从地上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并缓缓伸手握住了孩儿的手腕,心翼翼的将其从地上拉了起来。
“家,回家,妈妈,找妈妈,睡觉觉”
被爷爷拉起来后,这孩儿不哭了,改用双手死死拽紧了爷爷的右手手指,仰头看着爷爷的脸,嘴里又开始重复起先前的话来,哭花的脸看起来也更加可怜了。
孩儿的双手如同冰雕的一样,爷爷心里十分肯定这孩儿绝对不是人,但爷爷没敢将手指从孩儿手里抽出去。
这孩儿太弱了,比爷爷太多矮太多了。
爷爷虽然从内心排斥害怕这孩儿,但这种排斥和害怕,是爷爷对不是饶“人”的本能反应,爷爷此刻竟然丝毫不觉得这孩儿对自己有什么实质威胁。
“往那里走吧,那里有亮光,应该是你的家,我也只能把你送到那里了。如果是的话我把你送到门口你就自己进去吧”
喃喃自语间,爷爷牵着那孩儿,迈着碎步就朝坡上有昏黄亮光的位置爬了过去,爷爷不知道这孩儿是否听懂了自己的话。
上坡路滑,爷爷又牵着孩儿,所以走的很慢。
看着近在眼前不算远的距离,爷爷牵着孩儿却走了很久,等两人走到坡上时,一幢大宅院出现在了眼前。
院门上挂着两盏大白灯笼,灯笼上有个寿字,灯笼亮着,里面有红光露出来,一阵阴风抚过灯笼随风摇荡,门旁两座石狮子影影绰绰中如同活过来一般。
所见依旧,从不远处看去就是爷爷白躲雨的大宅院,唯一的不同只是门上的那两盏大白灯笼,爷爷记得白来躲雨时门上好像没挂灯笼的。
看着这座透着阴森气氛的大宅院,爷爷没想也没敢再往前走。
停下脚步后,爷爷低头看向了牵着自己手掌的孩儿,并试着抽了抽手指,没想到这孩儿的双手把爷爷手指攥的很紧,爷爷试了两次都没能将手指抽出来。
孩儿呆呆的看着前方的大宅院,脸上没啥反应,一双手把爷爷的手指攥的更紧了。
就在此时,一个穿的光鲜亮丽却披头散发的女人,几乎是在爷爷抬头的一瞬间,一下子就从宅院里窜了出来,那感觉就跟飘着飞出来的一样。
“儿子,儿子,你终于回来了,你这么久跑哪儿去了呀,急死妈了”
待爷爷定睛细看,正是之前那要自己当他儿子的疯癫女人,这女人一边狂笑大叫一边跑,碎步在脚下都快轮换出了残影。
一眨眼的功夫这女人就快到爷爷面前了,但这女人一直都没正眼看爷爷,只是死死盯着矮爷爷近半个身子的孩儿。
看见“老熟人”之后,爷爷浑身立马起了鸡皮疙瘩,汗毛都竖了起来,一把将手从孩儿手里强行挣脱后,爷爷转身就朝坡下狂奔而去。
“儿子,谁让你乱跑的,要是被坏人抓走了咋办?该打”
“妈妈,别打,不要住缸里,冷,冷”
……
爷爷压根没敢回头,身后也没人追来,身后坡上那女人似乎在教训那孩儿,那孩儿在哭哭啼啼的着什么。
片刻之后,爷爷连滚带爬的跑回了之前躲藏的地方。
因为担心那孩儿引着那疯女人找到自己,爷爷没敢在老地方继续躲藏,而是躲到了那巨石附近的一处很的沟槽里。
沟槽很隐秘也很窄,沟边长了些杂草,沟槽边上还有棵老棕树。
爷爷躲进来没多久色就又巨变了,月光隐去,黑暗再度笼罩空,一阵轰隆作响之后,瓢泼大雨再度降下,猫在老棕树下沟槽里的爷爷,又战战兢兢饥寒交加的熬过了一夜。
等到色再度泛白时,暴雨已经慢慢停下,爷爷兜里的板栗也已经全部吃完了。
耐着性子等到色大亮朝阳铺地之时,爷爷从躲藏的沟槽里爬了出来,沟槽里积了很厚的泥浆,爷爷的鞋子都湿的脏的不成样子了。
几个日夜轮换之下,爷爷自觉摸出了这片古怪之地的大致特点,放开哩子就四处乱跑探索起来。
也不知道咋的,似乎冥冥之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样,爷爷在山里东一跑西一转,最终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那处大宅院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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