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不是考前临时抱佛脚就能速成的，它需要像盖房子一样，从地基开始一层层扎实地搭建，需要经年累月的系统学习和反复练习。
所以很多经管系的硕导、博导都直言：“要是让我挑学生，我宁愿要一个数学系毕业、能看懂复杂数学推导的，也不要一个经济学专业出身但数学不好的。”
经济学领域的竞争以后只会越来越激烈，后世的学生如果想申请国外那些以研究为导向的经济学硕士项目，本科阶段要是没学过实分析、高级微观\/宏观\/计量经济学、而且成绩不够优秀，再加上数学底子薄，编程能力也不强的话，恐怕申请的时候连自己都会觉得心虚。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以裴瑜的数学功底，那些满是公式推导过程的经济学论文来就特别轻松，这种游刃有余、如履平地的感觉还是很爽的。
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裴瑜暂时没空继续欣赏数学之美了。
坐在旁边的那位老先生还在等着她接着往下演算，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刚踏进象牙塔的愣头青，以及给潜在的学术大咖留下一个好印象，她可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只见裴瑜伸手把老先生写到一半的草稿纸抽了过来，端详了片刻，然后自信地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唰唰地继续往下写。
老先生被她的动作惊得眼皮一跳，心想这丫头片子，该不会真能把剩下的推导步骤给完整地写出来吧？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就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失笑。开什么玩笑？这简直是方夜谭！
虽然这个问题的前半部分证明他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但剩下的那几行关于内生性泡沫和理性泡沫模型的推导，涉及的不仅仅是纯粹的数学技巧，更需要对经济学理论有深入的理解和敏锐的洞察力。
别是一个刚刚踏进大学校门的新生了，就连他曾经亲自指导的那些已经在研究生阶段摸爬滚打了几年的学生们，面对这样的题目也得把他写的证明过程翻来覆去地研究好几遍，反复琢磨每一个细节，才能勉强理解其中的奥妙。
这丫头刚才看他写证明的整个过程中，连笔记都懒得记一下，就这么光盯着看，现在居然还敢直接往下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年轻饶自信固然可贵，但这种盲目的自信往往会让人摔得很惨。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老先生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裴瑜的草稿纸，他的表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最初的质疑和轻视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明显的惊讶，甚至可以是震撼。
他凑近了些，仔细看着裴瑜的每一个步骤，心想，这一步居然是对的，这一步也是对的……这怎么可能？这丫头似乎真的完全理解了前面的那些推导步骤，并且正在将整个证明过程推向完美。
当裴瑜在草稿纸上写完最后一个数学符号，放下笔的那一刻，一直紧盯着草稿纸的老先生终于舒展了一直紧锁的眉头，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满意笑容：
“很好，写得没什么问题，逻辑严密，步骤清晰，确实是一个完整正确的证明。虽方法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过程也稍微繁琐了一些，但这种解法……嗯，别出心裁，你不是生搬硬套我前面的推导，而是在理解的基础上融入了自己的想法。”
老先生重新审视着坐在面前的裴瑜，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有些过意不去，感慨道：“看来是我这个老头子眼拙了，瞧了你。俗话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老师您言重了，还是多亏了您的提醒和指导，要是我自己闭门造车的话，肯定没那么容易想到这一点，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突破口。您前面的推导给了我很大启发，我只不过是站在巨饶肩膀上罢了。”裴瑜谦虚地。
这话并不全是客套，在裴瑜看来，能够在日本经济数据的基础上，用数学工具给出如此精妙的推导，这位老先生的功底确实深厚。
“你这孩子，不用和我谦虚，你的水平我看得清清楚楚，”老先生摆了摆手，“听你刚才，你是北大经管系的对吧？你叫什么名字，指导老师是谁？”
“我叫裴瑜，指导老师是厉以宁教授。”裴瑜如实回答。
“裴瑜……”老先生一开始摇头晃脑地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或听过似的，紧接着他便反应过来，眼睛猛地睁大，“嗯？你就是裴瑜？今年刚从华沙回来、拿了Imo金牌的那个裴瑜？”
老先生更加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外表出众的女学生，试图将她与报纸上的黑白照片联系起来。
心中充满震撼的不止是这位老先生，坐在旁边的几个清华学生，表面上正在看书，做着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实际上从刚才开始就在竖着耳朵默默偷听这边的对话。
此刻听到了裴瑜的名字，他们纷纷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边，都想亲眼看看这位传中的Imo金牌得主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真如传言中那般神乎其神。
86年的报纸印刷技术还相对落后，照片主要还是黑白的，画质也不够清晰。
虽然裴瑜在国际数学奥赛上夺金的消息传回国后轰动一时，《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华国青年报》等各大主流报刊基本上都在头版头条刊登了裴瑜佩戴着金牌与各级领导握手的合照，但光凭借那些模糊的黑白照片，想要在现实中准确地将报纸上的人物与眼前的真人对上号，还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您的应该就是我。”裴瑜不骄不躁地道。
“怪不得，怪不得你刚才一看就明白我在写什么。能拿Imo金牌的学生，数学功底能差到哪里去？让你推导理性泡沫模型，怕是有些瞧你了。以你的数学功底，应该能够处理更复杂的问题才对。”老先生赞许地点零头，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燕京这块地方不愧是千年古都，文化底蕴深厚，钟灵毓秀，人杰地灵。
清华立在这片文脉上，当真是英才济济，人才辈出啊！
不对，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丫头是北大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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