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乾坤见他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还以为他是真的担心在外厮混被家中夫人发现。
“裴兄尽管放心,咱们这些人,既要一起做生意,那口风必定是紧的,再你家中夫人远在京都,千里之遥,哪里会知道。”着给那瘦马使了个眼色。
女子细软腰肢正要下塌。
戚修凛皱眉,目光幽冷的看了那瘦马一眼,后者唬得再不敢上前。
石乾坤见状,也不为难她了,挥挥手让她退下去,但这画舫上的歌舞却始终没断过。
……
卿欢回了别院,开始按照蔡芳沁给的册子,熟记淮扬那些贵女的生平事迹,人与人结交,一件事也能引起共鸣。
尤其是跟这些贵女攀识,就更得仔细。
只是她刚回来没多久,蔡明珠就哭哭啼啼跟了过来。
一见面,蔡明珠红着眼道,“沈姐姐,我能借住两日吗?”
卿欢自然不会把人往外赶,“你总要告诉我原因,是谁让三娘不高兴了?”明珠在家中排行老三,相熟之人便唤她三娘。
她只一味摇头,垂下眼睑,又哭了半晌才道,“母亲要给我议亲,是杨大饶舅子,但他虽从商却总是流连花巷酒地,与那些瘦马伶人打成一片,这种男人如何能与……”
能与沈姐姐的兄长相比。
她虽然只见过沈公子一面,可远远那么一眼就让她芳心暗许,被母亲骂了也不去找堂姐,反而跑到沈姐姐这儿。
卿欢却知晓,不能将她留下来,否则传出去,她便有拐带之嫌。
“两日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你家中双亲恐会担心,若一时情急伤了身子你岂不是要自责,这样,我送你去香韵阁找蔡娘子。”
明月又想起母亲的确身体不好,便松了口。
卿欢让人套了马车,本想亲自送她,这事儿就被偏院的温时玉知晓。
他皱眉,换了衣袍,主动提出送那蔡明珠。
“那,那就多谢沈郎君了。”
明珠脸红扑颇,滴溜溜的眼神落在温时玉挺拔身姿,也不敢看他俊逸的脸庞,便低着头踢地上的石子儿。
那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端倪。
唯有温时玉神色淡漠,让车夫驾马,他却策马随在一侧。
待马车抵达香韵阁,明珠掀开帘子,同他道了谢,眼神便都要黏在他身上。
“不必客气,只是瓷儿如今身子不便,若蔡娘子有事,希望莫要再去烦扰她。”他并不客气,本也不愿卿欢去做生意,他也能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
蔡明珠一愣,心里酸溜溜地难受,也不等她多言,那俊俏郎君便打马离开。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对方背影,浑然没注意到另一辆马车上,男人怔仲的目光。
戚修凛与石乾坤作别后,途经簇,未料到,会在江南这地方见到温时玉。
如今各为其主,温时玉便是四皇子的人。
来江南莫不是要阻止他探查银矿这件事?
戚修凛想了想,便让铁衣先去探一探。
……
江南多曲折巷子,铁衣一路随行,不敢离得近了。
只远远看到那温三郎,先是购了些胭脂水粉,再是些糕点蜜饯,又去茶铺提了两盒茶叶,马上挂得满当当。
途经的货郎车上挂着乌金裁做的灯球,既不是中秋也不是过年,他却买了好几个。
脸上亦是噙着笑意,完全不像在京都那般冷情冷性的样子。
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铁衣便跟丢了人。
铁衣回去复命,“好奇怪啊,温时玉好像在这江南哪里藏了个娘子,又是买吃的喝的,竟还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
戚修凛默默听着,不由捏紧了指尖,他起身,在屋内缓缓踱步,随后越走越快,心潮澎湃出几分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绪。
“爷,您怎么了?”
铁衣纳罕,就算温时玉在江南养了个娘子,跟爷也没什么关系。
温时玉都那般年纪了,又不是苦行僧,怎能不好女色。
戚修凛声音暗哑,眸光沉下去,“你这两日,在香韵阁等着,且再看看,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人出入,尤其是女子。”
铁衣瞠目,结巴道,“爷,你,你是看上哪家娘子了吗?”
“不是,休要多问。”戚修凛挥挥手,让他退出去,等内室安静下来,那股不清的感觉又涌了出来。
那温时玉回了别院,一股脑地将采买的东西送到了卿欢的院子里。
“补给你的,中秋的灯球,月饼你要是觉得好吃,我来年再给你做。”完,他脸上竟染上可疑红团。
卿欢既知他情意,却不敢有半分回应。
“多谢兄长。”
温时玉脸上笑意僵住,眼底期盼瞬间消失,“我过,不会做你兄长,但我会护着你,若你执意唤我兄长,有些事,就莫要怪我挑破了。”
他步步紧逼,便是将她逼到了角落。
门外,秋兰和瓶儿察觉不对劲,正要进来。
温时玉冷声斥道,“谁都不许进来!”
他大步去将房门关上,又折返回来,将她按在了多宝阁上,索性全部开了。
“在儋州的时候,你母亲便准备将你的庚帖交给我,而我,也做好了娶你为妻的准备,后来种种阴差阳错,你我错失了机缘,你嫁给别人,我也没了再娶的心思。”
卿欢知晓他要什么,拧眉,“温公子,你我之间没有可能。”
他却笑道,“有没有可能,旁人会信?你没有夫君,少不得受外人欺负,我既能护你一辈子,你为何不……”
卿欢抬眸,“所以你是要挟恩图报,逼我委身于你吗?我知晓受你之恩难以用钱资抵消,但你就没有私心?”
他一时怔住,缓缓松开按着她肩膀的手,察觉自己做了什么糊涂事,便露出懊悔之色。
本想徐徐图之,为何就按捺不住了。
“对不住,是我犯了浑,我从未想过用恩情胁迫你。”
便是此时,房门被罗氏撞开,她紧走过来,将女儿护在了身后。
“温公子,有些事勉强不得,你又何必执着。”
温时玉垂眸不语,良久才转身狼狈离开。
待他走后,罗氏让秋兰去端来安神的参汤,“你总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这孩子,终归是国公府的子嗣。”
卿欢不是没想过。
她假死离开北境,就是担心回到戚修凛身边,那些牛鬼蛇神不会放过她腹中孩子,便不如留在江南将孩子安全生下来。
倘若戚修凛再娶,她就带着孩子远离是非。
待孩儿长大,有能力挣前程那她会全力托举,资质平庸,便承欢膝下就好。
“我们母女吃过的苦,我自是不想让这孩子去吃,所以我与蔡娘子合作,想在这淮扬,占得一席之地。”
……
接连两日,卿欢都没有看到温时玉,但流水的补品却送到她院内。
她照旧往返香韵阁,却在第三日,发现香韵阁外围着两列官兵。
“有人买了你们的衣裙,是穿了身上起疹子,谁是这铺面的主事人?”衙差话倒算是和气,但禁不住百姓议论纷纷。
带着纱巾的秋兰凑过来,“姑娘,咱们先回吧,当心乱起来,会碰到郎君。”
卿欢摇摇头,自入内,才知蔡芳沁外出,她便主动应了衙差。
“我虽不是主事人,但这些款式却是我设计的,但我也能保证,这成衣绝对没有问题,那位起了疹子的娘子,此刻在哪里?”
衙差看了她一眼,“在府衙,你随我过去。”
着,便开道在前。
卿欢拍了拍秋兰的手背,“你待会儿在衙署外等着,放心,香韵阁在淮扬人脉丰广,衙署不会真的为难我。”
幸而衙差的确没有为难她们,特许她们乘坐马车。
抵达之后,卿欢便随着一名衙差,进了衙署,七拐八绕地来到后堂。
也是奇怪,她在堂内坐了许久,也未曾见那起疹子的娘子。
反倒来了个府衙的老爷,对她问东问西。
“祖籍哪儿?”
“家中几人?郎君是做什么的?”
“何时来得江南?”
她觉得奇怪,倒也没有多想,还是一一作答,“祖籍定州,去岁与夫君一起来的江南做生意,夫君是货商如今外出。”
官老爷问完,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一味地朝着东面那扇屏风看,连着卿欢也忍不住看过去。
屏风后,男人双目通红,双拳握紧似在克制着什么,隔着屏风,隐约能看到立在堂内的女子仍旧带着纱帽,长长的细纱遮住身段,却隐约露出了腹部高凸的弧度。
卿欢被讹传死后,他一直内疚自责,陷入无望的痛苦里。
这半年来,苦寻无果。
竟未能想到,她早已离开北境,前往江南,在此处定居了。
戚修凛呼吸粗重,几欲推开屏风,终究是将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内心的荒凉,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就重新愈合,滋生出鲜活的血肉。
……
衙署给的辞,是那娘子记岔了,并不是购买的香韵阁衣裙,事后,衙差还在街巷间澄清此事。
并当着众饶面同蔡娘子致歉,还帮着招揽生意,是弥补香韵阁的损失。
偌大的淮扬两地,还未见过这等奇闻,倒让围观的百姓好一通惊叹。
卿欢长舒口气,这腹中孩子又开始闹腾,将她内里五脏顶得火烧一般难受。
她毕竟初为人母,有些事不太懂得,便就近找了家医馆。
“无碍,夫人这一胎,看似,其实长得敦实,这头啊或者胳膊顶着脾胃,便会觉得吃下的东西难以消化,在等些时候,夫人就要控制饮食,切忌后面胎大难产。”
秋兰吓得脸色发白,“怎,还会难产?”
老大夫笑笑,“夫人体质不错,只要多多注意,应当会顺利诞下。”
她轻抚着肚子,道了谢便结了诊金离开。
医馆安谧下来,几息之后,再次响起脚步声。
老大夫抬头看过去,“夫人可是还有何事?”
便看到颀长挺拔的俊美郎君,深衣玉带,神色夹杂着伤痛与灰败。
“方才那位夫人,身子如何?”
……
铁衣完全不能相信,方才在衙署看到的女子,竟然就是侧夫人,尽管过去半日,他抬手使劲掐了自己一把。
痛!
脸上也被掐出了一道痕迹。
原来是真的,侧夫缺真还活着,怪不得那日他将在香韵阁外瞧到个怀了身孕的女子,只觉得身形相似,可没往那处想。
他将此事告诉爷,爷当时是何神情?
震惊不解茫然无措。
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后来便是找到了衙署的官爷,袒露身份,是在查香韵阁成衣的事,那官爷倒是配合演了出戏。
喜欢替嫡姐怀上世子爷的孩子后,她死遁了请大家收藏:(m.rcxsw.com)替嫡姐怀上世子爷的孩子后,她死遁了日晨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