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姐可没有看上穷少年,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只是漂亮的皮囊终究是不让人反感的:“那个……卖药的……你过来我看看你的鲜茅根。”
卢生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可不敢跟大医馆抢生意,我可是本分人,我得走了。”
徒弟听到这话,恨得牙痒痒:“你还本分人!?你不抢生意,你在这乱吆喝?!”但此时他也不敢乱话,就想赶紧把这瘟神送走,别败露了自己偷钓大鱼的事,保住饭碗,比什么都重要。
罗姐一脸坏笑:“你还害怕抢别人生意?跑到扁鹊阁门口吆喝,你胆子是一点也不啊?”
卢生只能自相矛盾的解释:“哟,原来这扁鹊阁是医馆呀,那唐突了,我也没什么见识,这雕梁画柱的,这牌匾上又是鹊儿,又是阁的,没认出来是医馆。”
徒弟却不敢发怒,只能看着卢生装傻,他此刻就只想求求药王菩萨,把眼前的瘟神送走,能不能赚几百文钱都是事,千万别让师傅发现了。
徒弟赶忙拽住卢生:“咱们到前面话可好,别挡了咱医馆做生意。”牵着卢生就往外走。
卢生定住脚步:“你凭啥赶我走?就因为我撞见了你高价卖药给这位姐?”
徒弟一着急,赶忙去捂住卢生的嘴,手里不忘拿出刚得的十多个铜板,硬塞进卢生口袋里。转头对罗姐道:“罗姐,这卖货郎背篓里,正是您要找的鲜茅根,品相极佳,他愿意卖给您,还便宜,他不懂行情,您赶紧买下来,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您也不用到处去寻了,咱们到街那头看看货吧。”便着急的把三人往街头指引。
卢生收了徒弟的铜板,也不再嚷嚷了,虽然是个势利眼,但这个世道,哪个不是狗眼看韧呢?也不是什么大错,揭开了徒弟的捂嘴的手:“知道啦,知道啦。不会误了你差事的。”
他拍拍身上的灰,背起篓:“这位姐,我们到前头买卖吧,别人医馆门口卖药材,确实不太地道。”你,他还知道自己不地道了?
罗姐觉得此人甚是有趣,还不忘茶里茶气的给徒弟道谢:“谢谢郎中帮忙,今这事,我会跟王大夫 ,你们扁鹊阁的人,都怪热情的呢。”得那叫一个真诚,徒弟一时都分不清,到底是威胁还是真感谢。
“这么谦卑真诚的笑容,应该是真感谢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罗姐抬手一挥:“刘婶,走吧,咱们去看看。”
那老婆子却不乐意了,站在那一动不动:“姐,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这些采买的事情,等姐回府之后,自然是我们这些下人来操持的。”
罗姐转头看向老婆子笑着:“刘婶提点的是,不过我也想替家里分担一些。回府我还是得问问爹爹,姨娘到底是安排你来伺候我的,还是来管教我的?”
“自然是管教……呸……呸……自然是伺候姐的。”差点把实话出来,见罗姐不理会自己,径直跟着卖货郎走了,自己也只能跟上。
卢生把新鲜的茅根摊开,都是昨刚采收的,条顺,色白,无用的细须摘得干干净净。这可没唬人,都是最新鲜的白茅根。
罗姐也不懂这些,只是觉得这药材收拾得特别干净:“那行,给钱吧,就按你的一百文。”也不去称量,估摸着拿了大概一斤左右。
刘婶拿出钱袋,取了一串钱,心不甘情不愿,放在卢生手里。
这一串是一百文,十串为一吊,一吊就是一千文。这姐一点价没还,一串钱,如果买白面馒头的话,足够一个人吃一个月了。
罗姐还不忘记吩咐:“哥,还有件事还得麻烦您,你以后每送这么一斤过来府上,可好?等我病好了就不用送了。”卢生听这声音软糯,骨头都酥了一秒钟。
卢生看着刘婶,她显然并没有认出自己,更想不起当初买柴“到手叨”那档子事了。
卢生把钱揣进兜里:“今这生意做的爽快,若是采药给姐,我自然是愿意的,但要让我每给您府上送,可是万万不敢的。”
“为何不敢?我们罗府还能吃人不成?”罗姐笑了两声。
“那就要问问这位大婶了。”罗姐转头看向刘婶,她也是一脸茫然。
“关我什么事!我都不认识你个乡巴佬!”刘婶语出不善,开口还是一口一个乡巴佬,卢生还当她在城里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是罗府里的奴仆。
真不知道,她一个在城里当“下人”的老妇,到底哪来的优越感?自由自在的乡下人不好吗?可怜巴巴的在有钱人手底下当狗,她还骄傲上了?
“刘婶是吧?您老可还记得,当初九文钱买我一捆柴,我筋疲力尽送到你家里,你到手却只愿意给五文钱,我宁愿多出力气把柴背走,也没卖您,可还记得?”
刘婶楞了一下,但显然平时这种事没少干,想了很久才想起这个少年:“原来是你这个乡下倔驴?你那柴那么潮,还好意思坑老娘钱?活该你受穷受累,该!”
卢生懒得跟刘婶诡辩,只转头对着罗姐道:“总之,和这样一个人做生意我是不敢的,今罗姐在当场,我这钱倒是足额收了,明我送到府上,若是遇到这些不长眼的婆子,别赚钱了,到时候把我今的钱都抢回去,我看她也是做得出来的。”
刘婶见卢生这样揭自己老底,哪还能坐得住:“你个乡巴佬,什么呢?光化日,我还能抢……”眼看就要动手撕了卢生的嘴。
“刘婶,您老消消气,今听到这些的话,我自然会告诉姨娘,您那些柴也是帮府里买的吧?至于府上买柴到底花了多少钱,我也会了解清楚。到时候定然还您一个清白。”刘婶这才老实了,不敢再言语。
她刚派到府上监视……呸……服侍眼前这位姐,可她也是听,之前派来监视这位姐的人,可都没有好结果。心里打了个冷劲儿,也没心思再和卢生掰扯了,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回到府里如何诡辩:就那些柴不是府上的?买来自己用的?那上个月自己往府里送了不少柴,都是报账二十文,也瞒不住啊,她心有点乱。
罗姐心情似是极好,卢生算是帮她解决了一个麻烦。这刘婶就是姨娘安排在身边的,报告自己的行踪,时常还想管着自己,这不让做,那不能做,偏偏还一时抓不到她把柄,有了今这些事,想必是可以摆脱这个老婆子了。
于是他很开心的对卢生:“你放宽心,明只管来正阳大街的罗府,告知门房,是来给大姐送药的,不会少你一文钱。”便转身跳着欢快的步伐,扬长而去。
卢生虽然是卖掉了鲜茅根,但这药材在林中本来就不多,还不知道明能不能采收到。
价格比他预想的高了十多倍,也算是运气不错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果然,在绝境的时候,老爷还是会给你留条绳子的,至于是用来上吊,还是救你上岸,那就要自己选了。
总之,有了今这笔生意,自己算是绝处逢生了。
卢生继续在城里晃荡着,看能不能找到另外一个冤大头,呸,另外一个买家把这些鲜药材先收了。
最好能谈好门路,以后能固定收购药材才好。到时候,他就把药材晒干再带到城里,干货价格高,鲜货价格低,同样的重量,从村里越城里,他可以赚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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