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曾牵连我,但那些人已经在想着我死了!”六皇子双目通红,呼吸粗重,“是你跟母妃我有才能,你让那些人围在我身边的。”
“现在你又让太子理事,又给九弟封王!”六皇子抬起剑尖指着一侧的颖妃,“你要给这个贱人封贵妃,让原本围在我身边的那些人又去围着她!”
颖妃的双手紧握,避开了六皇子的目光,也没有去看北梁帝的神色。
但不用看,她也能想到被六皇子撕开脸面的北梁帝有多愤怒。“是你母妃的过错,是你无能!咳咳……”北梁帝怒吼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没人在他身侧给他顺气,他咳完了才接着道:“你以为你杀了朕,就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了吗?”
“……父皇得对,是我无能。”六皇子沉默了几秒,才诡异地笑起来,“儿臣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父皇也太胡思乱想了些,儿臣怎么会杀您呢?”
“儿臣此次进宫,只是为了清君侧。不过父皇到底年纪大了,难免受奸人蒙蔽,还是传位给儿臣吧。”
“逆子休想!”北梁帝又咳了起来,他一手扶塌,一手指着六皇子一句话也不出来。
六皇子拎着长剑,眼睛扫过颖妃与南月:“父皇不写,那儿臣只能杀了这些父皇看重的人了。”
北梁帝咳得更厉害了,他瞪大了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南月半蹲下来,一只手覆盖在他手上,另一只手捏着手巾,不紧不慢地帮着北梁帝顺气。
“父皇安心,儿臣是愿意为父皇赴死。”她这样。
北梁帝明显没被听话的女儿安慰到,他咳得更厉害了,甚至开始喘不上气,更遑论话了。
南月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紧不慢地帮他顺气。
这意料之外的场景,让六皇子怒意更盛,他冷笑出声:“那就送皇妹下去陪雪贵妃吧。”
他愤怒到极致,居然也不用弓箭,就这样一步步靠过来,欲杀南月。后面的宫女太监吓得缩在一起,只有雁蓉忽而往前跑了几步,试图护在南月身前。
“六皇子!”颖妃脸色变了变,大声厉喝:“你想逼死陛下吗?”
“只要父皇愿意写诏书,我就放过她……”
“不好!有人!”宫外这时又起了一阵骚乱,随后又响起兵戈的声音。“快去禀告殿下……”
又有人喊:“太子殿下与右将军前来救驾了!”
颖妃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而六皇子回过头,只见后面火光无数,自己带的数百禁军乱成一团,如何不知道大势已去。
他再回过头,从殿内这些他痛恨的饶脸上扫过去,忽然举起了手中长剑,重重地劈了下去。
“护驾!”
“来人啊!”
“殿下!”
“娘娘快走!”
呼喊声与哭喊声交杂在一起,南月一时都分不清是谁发出来的。一刹那,她看见白光劈面而至,随后她被雁蓉重重地压在身底下。她也开始慌乱了,不知道雁蓉是不肯起来还是受了伤。
“雁蓉!”等她挣扎着雁蓉身下爬起来,正对上六皇子无神的眼睛。南月怔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抱雁蓉。所幸入手的是温暖而颤抖的身体,雁蓉剧烈地颤抖着平她怀中:“殿下!”
南月的心中骤然一松,再去看六皇子,发现他不知为何,手中的长剑劈到了一侧的硬木桌子上,并没有山人。
之后他来不及拔剑,便被人自后心一剑弊命。
杀了他的人脸上正挂着温润的神情,似是担忧地问着:“皇妹可有受伤?”
南月看着萧北景,静默了一下:“无事。”难道他就不觉得自己演戏演过了吗?谁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笑得像个翩翩公子?
不过现在也没人姑上这件事了。
六皇子伏诛,殿内还有叛军余孽未清,血腥味盖过了一切的味道。南月立刻起身,去扶另一侧的北梁帝。
“父皇?”
北梁帝已经不咳了,他平静了下来,借着南月的力气,他抬起头瞪大眼睛望着站在那里微笑的萧北景,仿佛见到了什么恶鬼一般。
他似乎想些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能出来。
他的嘴唇似乎动了动,但也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于是,他瞪着眼睛,倒在了榻上。
南月看着他,等了片刻之后,又轻声叫了一句:“父皇?”
自然是没有人回应她的。
这时候,她才尖着声音开口,嗓音盖过令内的嘈杂声:“父皇,您怎么了?”
因北梁帝的身体不适,寝宫中是有随侍的御医的。御医上前来,摸了摸脉,道:“陛下,这是中了风。”
南月似是啜泣了一声,继而用尖锐的嗓音哭喊道:“父皇!”
北梁帝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
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这世界仿佛只余下南月与她身侧的北梁帝。
萧北景静静地站在一侧,看着这一幕。
七皇子逼宫,北梁帝被七皇子气得中风,如今卧病在床,再也不能早朝了。所幸之前北梁帝就让太子理事,如今自然顺理成章地由太子建国。
七皇子在逼宫夜里被误杀了,太子毕竟是个温厚的,不曾定他的罪名,只是不以皇子或郡王的葬礼下葬。
宫中自然是大乱了一场,但也有人因此获益。七皇子逼宫当,颖妃出身的崔家便站在了太子这边,为其行了许多方便,太子这才能调兵进城,入宫护驾。颖妃在宫中的地位自不用,不过这时节着实敏感,她很快就上表,请求陪着瑞王前往南阳郡的封地。邹家在这之中也出了大力,自然也乘风而起。如此一来,虽陛下卧病了,北梁都城却没受到多大波及,甚至隐隐有些庆祝的意思。
宫中倒是有许多人难过的,许多年纪颇的嫔妃还不曾被幸过几次,便开始守了活寡,又没有子女傍身,尚不知日后如何。
南月自一些偏殿过的时候,偶尔会听见有人在里面痛哭。不知是在哭陛下,还是在哭自己。南月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当然也不知道她们是在哭什么了。然而她还是要去哭的。
白日里她在北梁帝的寝宫哭,当着百官的面哭,晚上她回来在自己的寝宫哭,哭得不能自己,一夜叫了两次御医。
外面便传起来,南月公主对陛下一片爱重,见陛下病重,恨不得以身代之!
也有人劝:“公主孝心可嘉,但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如此日哭夜哭,怎么受得了?”
当然是受不聊,这话刚传起来没多久,南月公主便在自己的寝宫中一病不起了。
太子殿下对这位皇妹很是关心,日日派御医问诊。谁料没过几日,南月公主居然伤心而死。太子殿下悲痛异常,追封南月公主为孝宁长公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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