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松听得真心佩服：“你别，咱姐她婆婆还真是个人物呢！这么会来事儿！”
钟文松咂咂嘴，想起了聂大梅：“她一个人能顶南洼里咱娘十个人。”
钟文松和李停不同，李停叫不出口“娘”这个称呼，是真的叫不出。
当面叫不出，即使背后对着其他人，也不出“俺娘”两个字来。
钟文松是当他娘的面不叫，背后和人起时，也会“俺娘”怎么怎么着。
李停听他李然的婆婆能顶聂大梅十个，撇了撇嘴：“就你娘那直肠子脾气，二乎样儿，哪够志强哥他娘看的。”
“要不人家怎么能当生产队里的妇女队长呢！”
两个人了几句题外话，钟文松对李老满去张家庄给李然出气的结果很好奇，就继续问李停：“人家喊了几个哥，咱爹不动一刀一枪，就那样缴械投降啦？”
“何止缴械投降，要不是我提醒他，看样子还真的坐在那里，等着人家给他炖老公鸡吃呢！”
李停想起来那的事，就感到替她爹汗颜。
“志强哥他娘也就是那么一，因为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咱爹还真准备在那里吃饭。”
“我看要坏事儿，就赶紧，爹，你留在这里等着吃饭，我得赶紧回去，俺姐还一个人在家里呢！”
“她哭成那个样子，万一想不开了，家里连个人也没有，那可怎么办？”
钟文松听到这里，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这心眼子也真是够用的，看来你这辈子算是受不上婆婆的气了。”
李停白了他一眼，：“我还不受婆婆的气呢，在南洼里过月子，你妗子给我拿的鸡蛋，你那个好娘都不给我吃。”
钟文松一听，可坏菜了，自己还真是蠢，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笑着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瞅瞅我这破嘴！都月子仇月子仇，月子里最记仇，以后咱不提月子里的事哈！”
然后又趴李停眼跟前，：“哎，你还别，我也就觉得奇怪了，你志强哥那么好的一个人，又是当兵的，他娘还是妇女队长，按觉悟应该挺高的，怎么能做出打儿媳妇的事儿来呢？”
他们家的事儿，来话长，得从李然和张志强的婚事起。
先不张志强他娘是队里的妇女队长，也不张志强体健貌端，身材魁梧，单单张志强是个当兵的，就让多少有相当年龄女儿的人家趋之若鹜。
而且还都是村干部或工人家庭之类的人家。
他们家的门槛被媒人踏断，这话有点儿夸张，但是相亲得排队，倒是名副其实。
据那年张志强回家探亲，十假期相了八亲，一共相了近二十个姑娘，平均每相两个还要多。
有一上午相完，下午接着相，晚上还加塞相了一个。
钟文松插嘴：“这要是搁在古代，不就是皇帝选妃吗？”
在张志强的相亲对象里，不论按家世，还是比模样，或者是干庄稼活做针线活，李然都不是最出挑的。
她的各方面的条件，在那些排队等着和张志强相亲的姑娘里，只能算是中上等。
李然是凭着相貌，进入的半决赛。又凭着脾气好性子软，杀进了仅剩两个饶决赛。
脾气好是张志强他娘的硬性规定，她自己是个有脾气有活的人，张志强又在部队上不着家，为了以后婆媳关系好相处，必须得找个好脾气的儿媳妇。
她的脾气确实大，这是李然婚后亲自领教到的。
至于做活，简直是和脾气南辕北辙。
关于决赛那的情形，李停都是听李然的。
当时张志强不在场，他和两个媒人都在院子里候着。
进入决赛的两个姑娘，站在一张四方桌子前面，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面盆，半瓢水，半瓢面。
妇女队长让她们两个人，每人和一块儿擀汤面。
面和好了，她走到两个面盆前面，用手指捣练面团，发表评论：“李和的面软了一些，但是比王的面盆攒得干净。”
原来另一个姑娘姓王。
这就明两个人和面各有千秋。妇女队长眼珠子一转，：“你们会不会背毛主席语录？”
李然和姓王的姑娘一听，鸡啄米般点头。
“那好，李你先去外面等着。”
“王，你先给我背语录。会多少就背多少。”
王背完出来了，对着李然没好气地：“让你进去呢！”于是李然就走进了屋里。
关于背毛主席语录，李然可是有信心的。
她是坡李庄生产大队宣传队的，是队里的积极分子。
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把她介绍给张志强。
李停从十二岁起，家里洗衣做饭针线活，就都是她承包了。
李然除了去队里上工，闲时都在宣传队里待着。
她虽然不识字，为了进步，也每怀里揣着语录本，让李停教她背。
等李然把自己会背的语录，给志强他娘全部背完，妇女队长打开房门，和李然一起走到院子里，对着两位媒人，也是对她儿子道：“就这个李啦，她比王多会背一条毛主席语录。”
张志强倒没怎么觉得意外，两位媒人面面相觑，李然则是有点儿懵：自己就这么被选上了？就因为比那个王多背了一条语录？
反正不管怎么，趁张志强的探亲假还有两，李然和张志强每人手持一本毛主席语录，在伟人他老人家神圣的画像前，由张家村的村长主持，庄重地结为了革命夫妻。
李停到这里撇了撇嘴，：“啥是多背了一条语录，以我看，肯定是看咱姐比那个王性子软脾气好，娘家没有兄弟撑腰，好任她拿捏，才选的咱姐。”
李然真正和张志强他娘相处起来，才知道她的厉害。
张志强连结婚也算上，只和李然在一起待了两，就回部队了。
志强他爹是个面性子的人，平时被妇女队长拿得严严的。
真正是让他往东他不能往西，让他打狗他不敢撵鸡。
每当村长或村支书来家里，和妇女队长“开会”，他还不能待在家里碍手碍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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