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金锁看燕耍堆，就直接把两只手伸到她胳膊窝里，拖着她往外拽。
医生和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女人是偷跑出来卖血的，她丈夫不同意，要来把她拉回家。
大龙妈还着风凉话：“没见过这样的男人，自个儿没本事挣钱，也不愿意卖血，老婆卖还拦住不让。”
另一个同村知道他们根底的妇女：“哎，他们不是换亲吗？我这家伙怎么找不来老婆，原来是个愣的！”
大龙妈又撇撇嘴，“谁不是呢，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要是我，啥也和他过不下去。”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开了，燕听在耳朵里，更是感到憋屈，。
于是坐在地上，用力去掰邝金锁的手，想挣脱开他的钳制。
采血的医生看他们引起了骚乱，就冲邝金锁和燕恶狠狠地：“没商量好来这里干啥，赶紧滚！”
一边对着人群：“是谁带过来的？以后再惹这样的麻烦事，就不要你的血了！”
大龙妈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话了。
燕感到丢了面子，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了，任由邝金锁拖着她往家走。
到家后，邝金锁把她拽到床上，赶紧给她做饭吃。
燕不吃饭，不过不哭也不闹，只是蒙着头睡觉。
邝金锁看她不闹腾，心里想着也没多大的事儿。明要是还不吃饭，就再给她赔个不是。
结果在邝金锁睡着后，燕连被拖烂的衣服都没换，连夜步行回了南洼里。
她是下半夜到的，聂大梅打开门，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燕披头散发，浑身上下都是泥土，裤子屁股的位置破了两个洞，上衣的右边肩膀处开了线，像是长了一张嘴。
聂大梅知道自己的两个女儿，性格迥然不同。大雁是个面性子，而燕快人快语，性子直，脾气大。
因此她一直都担心大雁受气，从来没想过燕会在婆家受气。
“这是咋的了？”她惊惶不安，自从老钟去世后，她好像没有了主心骨，一遇到事情就慌了神。
“还不是那个窝囊废！”燕看到聂大梅，眼泪止不住，“自己没本事，挣不来钱，还管着我。”
她低声把事情的原委给聂大梅简单了一下，聂大梅一听，心里不再慌了。
“你傻啊，那血能随便卖吗？要是卖血挣钱是正当门路，咋还偷偷摸摸的？他不让你卖，这还不是为你好，你咋就不知道好歹呢！”
“我卖点血怎么了？人家经常卖也没见有什么事，我就卖这一次就把身份卖坏了？”
燕越越气，“女人哪个月不白白流掉那么多血，不还都活得好好的？为我好，为我好自己咋不多挣点钱，别让我操心钱的事啊！”
自己的娘都不向着自己，燕还是生气。
一阵机关枪扫得聂大梅张口结舌，从到大，她一直都不过这个女儿。
燕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对聂大梅：“你把门闩好，我去我二嫂家睡去。”
聂大梅咕哝着：“这屋子这么大，也不是没地方睡，还没亮呢，别去耽误你二嫂和昊宸睡觉了。”
“你那被子死沉死沉的，能睡人吗？”燕着话脚下不停，“年年种棉花，让你打个新被套都不舍得，也不知道放着准备干啥！”
燕走远了，聂大梅落寞地转回身，关好门，看着床上的珍珍和昊琳，叹了一口气。
龙凤胎里面的昊泽跟着周俊梅，还在偏房里睡着。而昊琳在一岁多就断了奶，跟着聂大梅睡了。
连大人带孩，如今这个家是五口人，每年种的那一些棉花，只是够添置身上的棉衣。
棉花也不能多种，棉花种的多了，粮食就种得少了。
王廉沟送来的三百斤麦子，她硬要大雁带走两百斤，她知道大雁家也不够吃。
起先大雁不肯，她对大雁：“这三百斤是你们娘仨的，我这里就珍珍一个，我就留一百斤，其他的你拉走。”
“你是他屋里人，该吃他的。这两百斤麦子拉去，达飞就不算白吃他们家的！”
每次李三皮陪大雁来南洼里，不管他喊“娘”喊得多么甜，也不管大雁如何在她面前称赞三皮能干，会体贴人。
她对李三皮，一直没有像对邝金锁那样，“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反而不冷不热的，有句话句话。
她自己嘴拙，不太喜欢别饶能会道。
前有廉建伟，后有李三皮。
哼，嘴甜的人，有几个心眼实的？
去个王八添个鳖！
这就是聂大梅对李三皮的评价。
燕来到马美兰家，马美兰看到她的形象，像刚才聂大梅那样，吃惊地询问原因。
燕放声大哭：“二嫂，以后你就让我住在你家里吧，我铁定不和邝金锁过了！”
燕把昨事情的经过，又对马美兰和昊宸了一遍。
不出意外的，马美兰也认为燕做的不对。
不过邝金锁也是，怎么能把人给拖回家呢！
瞧瞧燕这浑身上下，简直就是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兵。
昊宸听姑，是因为租地种菜资金不够而引发的矛盾，显现出和他这个年龄不相称的沉默。
马美兰劝燕：“老话怎么的？一毁三不收，要是离了婚再嫁，谁家的好男人不娶亲，在那儿等着你呢？”
“妈，”昊宸打断她，“你还不了解我姑？她就是而已，你看你还当真了，搁那劝人呢！”
“你这一，她不准备离婚也得离啊！”
燕对昊宸嚷嚷着：“谁我只是了，我就是不和他过了。”
马美兰有些恍然：“你看看我，脑子就是不开窍，还不如一个孩子通透。”
燕嘟囔着：“什么一毁三不收，第一次没嫁对人，不表示以后遇不到好人。”
“看看我姐，廉建伟活着时，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现在遇到三皮哥那样好的人，还不是照样过好日子。”
“遇不到好的，离了婚我就不嫁了，以后就住你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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