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满舵！最大航速！”驱逐舰舰长嘶吼着，试图让舰体扭动起来。
然而江面狭窄，巨舰转向何其笨拙。第二波炮弹接踵而至，更加精准！
轰隆——！
一枚炮弹正中驱逐舰舯部水线！巨大的爆炸直接撕开了一个恐怖的破口，江水疯狂涌入，舰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
浓烟烈火中，水兵如同下饺子般跳入冰冷的江中，绝望的呼救声瞬间被爆炸的巨响吞没。
“八嘎！”
山本五十六一拳砸在冰冷的铁栏杆上，指节生疼。
他死死盯住望远镜里左岸那片看似死寂的芦苇荡，那里炮焰闪烁如地狱的鬼火。
“命令！重巡‘那智’、‘羽黑’！主炮齐射！覆盖左岸芦苇荡区域！给我把那些老鼠轰出来！”
“轰——！轰——！！”
两艘重巡洋舰巨大的主炮塔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钢铁摩擦声。
炮口红光一闪，雷鸣般的巨响震得江面都在颤抖！成吨的钢铁弹丸呼啸着砸向芦苇丛，瞬间腾起一片片巨大的火球和翻卷的浓烟。岸基的炮火顿时稀疏了不少。
然而，右岸的山林中，又一轮炮火毫无征兆地爆发了！炮弹落点刁钻，直指舰队中段！
“右岸！右岸也有！”
了望哨的声音带着哭腔。
长江，这条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此刻成了最凶险的陷阱。
舰队在狭窄的航道中艰难前行，如同陷入泥沼的巨兽，不断被两岸蛰伏的火力撕咬着、放血着。
每一次规避炮击，都让航速不可避免的减慢。
时间，在炮火与硝烟中，在钢铁的呻吟和士兵的哀嚎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山本五十六抬起手腕，冰冷的表盘上，指针无情地移动着。
距离长沙，还有漫长的水路。他望向灰蒙蒙的空，那里，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南京，大校场机场，凄厉的警报声如同鬼哭，撕破了黎明的宁静。
巨大的机库铁门轰然洞开，一架架涂着膏药旗的九六式、零式战斗机被地勤人员疯狂地推上跑道。
引擎的轰鸣由低吼瞬间转为撕裂耳膜的咆哮，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掀起漫尘土。
飞行联队长加藤建夫大佐站在指挥塔台前，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着自己麾下的钢铁鹰群一架接一架咆哮着冲上云霄。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声音透过无线电传遍每一个飞行员的耳机：
“诸君！长沙上空，帝国的陆军兄弟正陷入苦战！他们需要空的掩护！
我大日本帝国航空兵的荣誉，系于此役！
目标——长沙战区！全速前进！扫清一切支那空军！为陆军开辟胜利之路！”
“皇陛下万岁！”
无线电里传来飞行员们狂热的回应。
与此同时，武汉王家墩机场、上海江湾机场…所有日军在华的主要航空基地，都在上演着同样的场景。
超过五百架的各型战机——敏捷的零式、略显笨重但火力凶猛的九七式重爆击机，组成遮蔽日的庞大机群，如同嗜血的蝗群，轰鸣着扑向同一个方向——长沙！
衢州，空军前进基地，简陋的塔台里，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无线电接收器里，充斥着刺耳的电流噪音和前方观察哨断断续续、声嘶力竭的报告：
“…长江…日军舰队…遭遇猛烈炮击…航速严重迟滞…”
“…南京、武汉、上海方向…发现大规模日军机群升空！数量…数量极多！
正向长沙方向集结！重复！日军大规模机群扑向长沙！”
丁伟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他的肩头。
不到三百架！这是他们能动用的全部家底——他带来的飞行大队，英美飞行队的“飞虎”们，还有第九战区拼凑的最后一点空中力量。
而敌人，是铺盖地的五百多架！
他霍然转身，目光扫过身后集结待命的飞行员们。
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有紧张，有凝重，但更多的是燃烧的火焰和赴死的决然。
陈纳德站在他旁边，叼着玉米芯烟斗，蓝灰色的眼睛如同风暴前的海面，深不见底。
丁伟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仿佛带着硝烟和铁锈的味道。
他一步踏上指挥台，抓起话筒，声音不高，却如同滚雷，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弟兄们！都听见了！鬼子倾巢而出，五百多架！要去长沙，撕碎我们陆地上的兄弟！我们身后是什么？！”
他猛地一指西面，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片浴血奋战的大地：
“是长沙！是正在和鬼子地面部队拼刺刀的陆军弟兄！
是四万万同胞的希望！我们头顶这片，就是最后一道闸门！
今，没有退路！只有一条——把狗日的鬼子飞机，给我死死拖在这片上！一架，也不准放过去！”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
“我丁伟，带第一波次！陈纳德长官，第二波次压上！
目标——日军护航战斗机群！缠住他们！死缠烂打！
把他们从轰炸机身边撕开！为高炮部队争取时间！为了长沙！为了死难的同胞！升空——！”
“升空！升空！”地勤人员挥舞着信号旗，声嘶力竭。
引擎的怒吼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
一架架p-40“战斧”、霍克III、伊-16战斗机如同离弦之箭，挣脱大地的束缚，咆哮着刺向铅灰色的苍穹！
螺旋桨搅动的气流在地面掀起狂澜，卷起漫尘土。
丁伟驾驶着他的p-40（机头涂着狰狞的鲨鱼嘴），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座舱盖敞开，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割般刮在脸上。
他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如同乌云般压来的日军庞大机群。那密密麻麻的机翼，在惨淡的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各机注意！保持高度！跟我上！专打护航的零式！把他们引开！”丁伟的声音在无线电中炸响。
几乎在同时，日军机群也发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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