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不打算拆穿某吸血鬼，真心实意道：“谢谢应老师。”
洛应的身体僵了一瞬，偏头去看坐在砖板上的女孩。
她两边唇角往上，望着自己，右边脸颊随着笑容凹出的酒窝。
洛应垂眸，扣紧手套的袋子，应道：“嗯。”
跑了这么久，草摸索着掏出一袋熊饼干。
这是出门前，莱斯若特特意塞给草的零食，成长期的孩子饭量大，容易饿，他让草饿的时候拿出来填肚子。
草撕开包装，递给洛应：“应老师，你吃饼干吗？”
明知吸血鬼品尝不出普通食物的味道，草总会因为骨子里的分享品德，下意识将食物递给身边的吸血鬼。
洛应冷漠拒绝：“不吃。”
“哦。”草习惯了洛应的性格，手又伸回来，自顾自地拿饼干吃起来。
草吃得很快，一块接着另外一块塞进嘴巴。
直到将两颊塞得鼓鼓的，才停下，集体咀嚼，再一骨碌咽进肚子，然后手伸进饼干袋，继续下一轮开始。
“咔嚓咔嚓”的声音在耳边络绎不绝，洛应靠着墙，一言不发。
直到视线中，女孩手里的饼干不慎掉在脚边，她反应迅速地伸手捡起，手指在饼干掉落的那一面擦了擦，又用嘴吹了吹，毫不嫌弃地塞进嘴巴。
洛应忍不住道：“掉在地上的东西不要吃。”
“三秒钟捡起来，可以吃。”
也不知道哪里来得歪理，女孩得理直气壮。
洛应无言以对，只偏过头，不愿再去看她。
饼干很快吃完，草拍拍身上的碎屑，又掏出一瓶牛奶，仰头喝起来。
白色的奶渍顺着嘴角流下，她低头，慌忙用手背擦拭干净。
洛应的眼神刚好瞟到这一幕。
战斗时，洛应可以忍受血落在脸上等行为，但脱离战斗，受贵族教育的影响，他绝对是一枚中轻度洁癖。
底限屡屡被挑战，他走到草面前，拿出一包湿纸巾：“用这个擦。”
草转头，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牛奶瓶：“不用，我喝完了。”
洛应沉默。
吸血鬼的视力一向很好，他清晰地瞧见瓶口的牛奶随着晃动，滴落在下方，握着它的那片黄色皮肤上。
忍了又忍，想要当作看不见。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
连三秒都没坚持住，洛应拆开湿巾包装，抽出一张湿巾。
“你也不嫌脏。”洛应出言讽刺，手指抓住草空中的那只手，他低下视线，认真用湿巾擦拭。
草今出奇地没有发言怼洛应，就任由着他将自己的整个手用湿巾都擦了一遍。
“啪。”
才擦拭完的手背落下一滴水珠，洛应抬头瞧，女孩面色没有异常，是空下起了雨。
他还以为……
雨越下越大，这里是洛应的私归地，周围没有什么好地方躲雨，除了——
“你要去我家躲雨吗？”洛应询问草。
草呆愣了一下，立即疯狂摇头，她往后退，尽力将整个身体缩进狭窄的屋檐，道：“我就在这里躲雨，挺好的。”
洛应见到她的行为，有什么不明白。
草怕他。
很正常，他也不喜欢人类。
洛应想着，他面上无任何表情，将手里的湿巾丢在旁边的垃圾桶，整个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洛应家的客厅和奢华的外面不同，布置简单。
偏靠中间的位置摆有一套黑皮沙发、前边是配套的黑色长桌，没有收回去的投影布静静挂在墙壁，几乎没什么多的家具。
洛应脱下淋湿的衣服，丢进洗衣机中，转身走进浴室。
指尖贴在感应器上，冰凉的水顺着头顶的花板洒落，洛应的视线逐渐模糊，耳边只听见水声，和下雨的声音很像。
“哗哗……”
“哗哗……”
越落越大，越落越响…
按压沐浴露的手指停滞，洛应转而迈上阶梯，拉开浴缸旁的帘子，露出后面的一扇玻璃窗。
雨下得很大，玻璃淌着无数蜿蜒的水痕，洛应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
受安装良好的隔音板，他同样听不清外面的任何声音。
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傻子，会找王上。
洛应突然这样想，他动手拉下窗帘，抿着唇，继续回去洗澡。
屋檐下的水珠随着雨下大，堆积的越来越多，草不得不往里挤挤，避免鞋子打湿。
如果是平常，草一定呼喊莱斯若特。
但今日是个不凑巧的日子，王上跟草要出王城一趟，零点回来接她。
当然，莱斯若特有重点明，有事情随时联系他。
草双手捧着脸颊，静静地听雨声，她觉得躲雨而已，不算有事。
想到什么，草起身，低头在裤子口袋翻找着。
很快，她找到半块花生糖，最上面打开的地方，扭成一坨密封。
这是昨日修颜溪给她的，只舍得吃了一半。
草旋转扭开，发现里面的糖压得有些碎。
她仰起头，准备倒进嘴巴，眼睛陡然睁大。
屋檐外，一个穿着衬衫长裤的身影，出现在草的面前。
他明明手里撑着雨伞，蓝色的短发却在不断往下滴落水珠，打湿了两边肩膀。
草不明白洛应为什么会出现，愣住。
她不知道啥，只能将手里的花生糖递给他，找话题：“那个，应老师，你要吃吗？”
洛应弯腰，将雨伞打在草的头顶，眼神注视着她，似是叹息似是妥协：“你是笨蛋吗？”
草立即生气地收回手，把花生糖全部倒进嘴巴，边咀嚼边愤怒地想，王鞍不配吃糖！
洛应盯着她幼稚的行为，手里的雨伞再次往前伸进一些，低声道：“去我家避雨。”
“不去。”草依旧是相同的回答。
洛应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去？”
他大概知道草不去的原因，此刻却不受控制地问出了这个有答案的问题。
草想起了昨日那些话，和洛应的相处，道：“你讨厌我，我也不愿意去一个讨厌我的吸血鬼家里。”
草的想法其实就这样简单，很符合她的年纪。
洛应实在没有想到，面容一下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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