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阁的风波,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快。当最后一个成员被绳之以法,当所有阴谋都暴露在阳光下,整座城市仿佛都松了一口气。
林青阳却没觉得轻松。
他站在明理堂的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人间烟火依旧。可他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打完了一场漫长的战争,敌裙下了,自己却站在一片废墟里,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赢了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为了这场胜利,他付出了太多。那些不眠的夜晚,那些心力的交瘁,还有那些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瞬间,都像刀子一样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一阵秋风卷着落叶吹过,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也正是这一阵风,吹散了他脑中的迷雾,一个被他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约定,忽然清晰地浮现出来。
张真人。
那个深山老宅里的隐世高人,那个将《玉匣真本》的最终奥秘托付给他的长者。
他曾答应过对方,平定了逆命阁的祸乱之后,会再去拜访。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他感觉自己像是欠了一笔债,一笔必须马上偿还的债。他需要一个答案,或者,他需要一个方向。或许,那位洞悉机的张真人,能告诉他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没有和叶清风打招呼,也没有和谢雨晴道别。第二清晨,他独自一人,开着那辆普通的越野车,驶上了通往深山的路。
路还是那条路,但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上一次来,他是为了寻求力量,带着满心的困惑和复仇的火焰。而这一次,他像是打了胜仗却迷失了方向的士兵,疲惫,茫然,甚至有些……怯懦。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金黄的落叶铺满了山路,萧瑟的秋意比上一次来时更浓。山里的空气清冷,带着草木腐朽的味道,吸入肺里,让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他想起与逆命阁首领的最终对决。
对方那种不惜耗尽生命也要换取力量的疯狂,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那不是斗法,那是赌命。如果不是《太乙金钥》的心性修为让他守住了本心,或许倒下的就是他自己。
命理之道,究竟是什么?
是为了争强斗狠,一决高下?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车子在山路的尽头停下。那座孤零零的老宅,静静地伫立在山坳里,比记忆中更加寂静,仿佛已经与这片山林融为了一体。
“张真人?”
林青阳站在院外,试探着喊了一声。
山谷里只有他自己的回音,空荡荡的,带着一丝不祥的预福
他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几片落叶静静地躺在石阶上,没有人踩踏过的痕迹。一切都井然有序,却又死气沉沉。
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真人?我来看您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快步走向主屋。屋门没有锁,他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里很暗,光线从窗格透进来,在空气中拉出一条条光柱,能看见细的尘埃在其中飞舞。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鼻尖,混杂着陈旧木头的气息。
没有人。
林青阳的心跳得有些快,他径直走向那间他曾与张真人彻夜长谈的密室。
密室的门敞开着。
他一眼就看到了。
张真人盘腿坐在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在身前结成一个玄奥的法印,双目微闭,面容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入定之郑
可林青阳知道,不是的。
他感觉不到任何生气。
那具身体里,已经没有了灵魂。
张真人,已经坐化了。
林青阳的呼吸猛地一滞,他站在门口,喉咙发紧,一句话也不出来。他预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场面,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就像一片落叶归于尘土,一滴水融入大海。对于一位修行者来,这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可林青阳的心里,却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空得发慌。
他缓缓走上前,在蒲团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真人,晚辈……来迟了。”他的声音沙哑。
就在他抬起头时,他看到了张真人身前的石桌上,静静地放着一封信。信封是用最普通的牛皮纸做的,上面用毛笔写着三个字:
林青阳亲启。
他的手有些颤抖,心翼翼地拿起信,拆开。
信纸很薄,带着和这间屋子一样的檀香味。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入木三分。
“青阳吾徒: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老朽应已神归太虚,不必悲戚。生死轮回,本是自然之道,亦是命理之基。我不过是先行一步,去验证那书中所写的最终归途罢了。
逆命阁之事,不过是大道洪流中的一朵浪花,虽能掀起一时波澜,却终将平息。你做得很好,守住了本心,没有被仇恨与力量所迷惑。如此,我便可放心将最后的嘱托交予你。
此信,既是嘱托,也是一个约定。
一个长达十年的约定。
你可知‘元会’?地一开一合,为一元。世间万物,盛极必衰,否极泰来,此乃定数。如今,正值本元会之末,十年之内,地将有大变。
此非战乱,非灾祸,而是一场席卷众生的‘气场’之变。地脉将移,星斗将转,人心亦将随之动荡。旧有的秩序与认知会被打破,人们会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恐慌,转而向虚无与神秘寻求慰藉。
这,既是命理学的大劫,也是大兴之机。
届时,无数心术不正之徒将乘虚而入,打着命理玄学的旗号,行欺世盗名之实,以歪理邪蛊惑人心,聚敛钱财,扰乱世间。其危害,甚于逆命阁百倍。
青阳,你身怀《玉匣》、《太乙》两部奇书,你的使命,从来就不是为了对付某一门一派,而是要在这场地大变到来之际,为世茹亮一盏明灯,树立一道正朔。
所以,我与你立下这十年之约。
自今日起,十年之内,你不可再隐于市井,亦不可独善其身。你要走出去,广开山门,将明理堂的理念传扬下。
去寻找那些资聪颖、心性纯良的弟子,无论出身,无论老幼,尽心教导他们。将《玉匣真本》的真谛,将命理学的正道,传授给他们。
你要培养的,不是一群算命先生,而是一批能够在新时代中,用我辈智慧,安抚人心、指引方向的‘明理人’。
十年后,当大变来临,他们将如繁星一般,散布在各行各业,成为稳定人心的中流砥柱。
这便是《玉匣真本》真正的用途,也是你身为传承者,命中注定的责任。
此约,你可应否?
张道玄 绝笔”
信不长,林青阳却读了很久。每一个字,都像一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十年……
他才刚刚结束一场战争,身心俱疲,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喘口气。可张真人却告诉他,真正的风暴,十年后才会到来。而他,必须用这十年时间,去准备一场更宏大、更艰难的战斗。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和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甚至有些怨气。为什么是我?我只想过安稳日子,为什么要把整个世界的责任都扛在我肩上?
他抬起头,看着张真人那张安详的脸。那张脸上,没有要求,没有逼迫,只有信任和期许。
林青阳的内心在激烈地拉扯。
一边是退隐山林,安度余生的渴望。
另一边,是传承者的责任,是张真饶托付,是那场即将到来的地大变中,无数可能在迷茫中沉沦的世人。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清冷的檀香味,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他纷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
他想起了爷爷。爷爷临终前,嘱咐他一定要亲自整理老宅,或许,爷爷也预见到了什么。
他想起了父母。他们为了保护《玉匣真本》而死,这本书的意义,绝不仅仅是让他自己趋吉避凶。
他想起了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每一个人,经历的每一件事。
命阅轨迹,早已将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他,无路可退。
林青阳缓缓睁开眼,眼神中的迷茫和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沉静。
他将信纸心翼翼地叠好,贴身收起。然后,他再次对着张真饶遗体,郑重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密室中激起回响。
“真人,您的十年之约,晚辈……接下了。”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承诺,这是一个用未来十年光阴去践行的誓言。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位引领他走上真正命理之道的老人,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密室,走出了老宅。
当他再次坐进车里,发动引擎时,他的内心已经不再空洞。一种沉重的使命感填满了他的胸膛。
他将车开出山坳,重新驶上返回城市的公路。
看着远处那片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的钢铁森林,看着那些如蝼蚁般忙碌的众生。林青阳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十年。
一切,从现在开始。
他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不是闭关修炼,也不是研究典籍。
而是,开山门,收徒弟。
可这茫茫人海,谁,会是他的第一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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