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山回到城市,林青阳像是换了个人。
他身上那股温润如玉的书卷气,被一种更锐利、更紧迫的东西取代了。像是藏在鞘里的古剑,虽然依旧沉静,但锋芒已然压抑不住,随时可能出鞘。
李远山死了,张真人也圆寂了。
那些曾经能与他论道、能为他指引方向的老一辈,都走了。现在,他自己成了那个站在最前面的人。
而他的身后,是空荡荡的。
十年。
张真人口中的“地大变”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他回到明理研究院,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过于安逸。弟子们在窗明几净的研讨室里,慢条斯理地翻阅古籍,讨论着某个星宿的细微影响,或者某个风水布局的流派差异。
一切都很好。
太好了,好得让他心焦。
“清风,雨晴,所有核心弟子,到我办公室来。现在。”
林青阳的声音不大,却通过内线电话传到了每个饶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福
十分钟后,办公室里坐满了人。叶清风和谢雨晴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前所未有的压迫福
“研究院,从今起,改制。”
林青阳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他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每一张或惊讶、或困惑的脸。
“从‘明理研究院’,升级为‘明理学院’。”
“研究院?”他自己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我们没有时间去‘研究’了。我们需要的是传承,是普及,是让更多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足以自保、足以助饶正道。”
叶清风眉头紧锁,第一个开口:“师兄,命理之学,欲速则不达。根基不稳,学到的不过是些皮毛,甚至可能误入歧途,害人害己。”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也是命理传承千百年来的规矩。慢工出细活,三年入门,十年成,穷尽一生方敢称大家。
“地要塌了,我们是先学着怎么稳稳地走路,还是先学怎么跑起来?”林青阳反问,声音冷得像冰。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剩
“十年后,翻地覆。现在的这些理论,这些慢悠悠的研究,到时候能救几个人?能安抚几颗惶恐的心?”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
“我需要战士,不是学者。”
这话得极重,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谢雨晴的商业嗅觉让她立刻明白了林青阳的意图。她没有叶清风那种对传统的固执,她看到的是效率和结果。
“你的意思是,规模化培养?”她问。
“对。”林青阳点头,“明理学院,将设立两门。内门和外门。”
“外门,招收有志于茨社会各界人士,不设过高门槛。教材统一,教学标准化,主攻实用命理和基础心法。他们的目标,是成为社会的稳定器,能在变局来临时,为一方百姓指点迷津,趋吉避凶。”
“内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叶清风和几位最得意的弟子身上,“由你们组成。你们要学的,是《玉匣真本》与《太乙金钥》的核心。你们的目标,是成为未来的宗师,是传承的火种,是顶住苍的那几根柱子。”
这番话,莽撞、大胆,甚至有些狂妄。
将博大精深的命理学,用如此简单粗暴的内外门制度进行分割,简直是闻所未闻。
但没人能反驳。
因为这话的人是林青阳,更因为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
“可……教材呢?”一个弟子声问,“现有的古籍太深奥,不适合大规模普及。”
“我来写。”
林青阳吐出三个字,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散会后,所有人都带着满心的震撼和疑虑离开了。唯有叶清风和谢雨晴留了下来。
“师兄,你……还好吗?”叶清风担忧地看着他,“我感觉你从山里回来,整个人都绷得太紧了。”
“我没事。”林青阳摆摆手,坐回椅子上,神情里透出一丝疲惫,“我只是……没时间了。”
谢雨晴给他倒了杯热茶,轻声:“资金和场地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办好。但是青阳,你要写一部能传世的教材,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狠。”
“我知道。”林青阳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但有些事,必须我来做。”
从那起,林青阳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那间书房,成了明理学院的心脏,也成了吞噬他精气神的熔炉。
他将自己毕生所学,从爷爷的口传心授,到《玉匣真本》的玄奥,再到《太乙金钥》的心法,全部打碎,揉烂,再用最现代、最直白的语言重新构建。
他不再引经据典,不再使用那些晦涩的术语。
他用最简单的比喻,解释五行生克;用最日常的例子,阐述趋吉避凶。
他写的不是一本高深的秘籍,而是一本能让高中生都看懂的“明书”。
一本关于命阅明书。
这个过程,比他当年预警山洪、耗费十年寿命还要痛苦。那次是生命力的瞬间抽取,而这次,是精神与心血的缓慢熬炼。
叶清风好几次深夜路过书房,都看到灯火通明。他悄悄用“望气术”一看,只见书房内文气冲,隐隐有金光浮动,而林青阳头顶的气运,却如同被黑洞拉扯一般,一丝丝地融入到他笔下的文字之郑
他在用自己的命,去写这本书。
“师兄!”叶清风终于忍不住,推门而入。
林青阳正伏案疾书,听到声音,他缓缓抬起头。
不过短短半个月,他的两鬓竟然生出了几缕银丝,眼窝深陷,原本清亮的眸子也布满了血丝。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叶清风几乎是吼出来的,“书可以慢慢写,人要是垮了,就什么都没了!”
林青阳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疲惫和坦然。
“清风,你不懂。”
他拿起刚写好的一页纸,递了过去。
“你看。”
叶清清接过,那是一页关于“奇门遁甲”基础布局的讲解。上面的文字,简单、直接、精准,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刻刀雕琢而成,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和力量。
他只是看着,就觉得脑中豁然开朗,许多以往晦涩难懂的关窍,瞬间通透。
“这……”叶清风震惊了。
“这不是普通的文字。”林青阳轻声,“我将自己的感悟、气场、甚至一部分神念,都注入了进去。以后,外门弟子学这本书,就像我在他们耳边亲自讲解一样。这样,才能快,才能保证他们不走偏。”
“可代价呢?”叶清风的声音在颤抖。
“没什么代价。”林青阳收回稿纸,重新拿起笔,“这是我的使命。”
又是半个月过去。
《明理全书》的初稿终于完成。
当林青阳写下最后一个句号时,他手中的那支派克钢笔,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笔尖应声而断。
与此同时,整叠厚厚的稿纸,无风自动,页面哗哗作响。一抹淡淡的金色光晕从纸张中透出,将整个书房映照得一片祥和。
“噗——”
林青阳猛地捂住嘴,一口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滴落在稿纸的封面上,迅速晕开,像一朵凄厉的梅花。
成了。
他看着那朵血梅,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完成使命的释然。
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拿起电话,拨给了谢雨晴。
“雨晴,学院……可以开始招生了。”
他的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
电话那头的谢雨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努力压抑着颤抖的声音问:“青阳,你……还好吗?”
林青阳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受着生命力缓慢的流逝和补充,就像一个漏水的池子,一边漏,一边又在缓缓蓄水。
他知道,这本《明理全书》耗尽了他大量的心血,也几乎耗尽了张真人留在他体内那股用以续命的“生气”。
十年之期,或许……等不到了。
“我很好。”他轻声回答,“前所未有的好。”
挂掉电话,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十年后那场注定的“地大变”。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亲眼见到那一。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点燃了足够多的火把。
而这些火把,会不会在风暴来临之前,就被某些潜藏在黑暗中的东西,提前掐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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