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力量抽离身体的感觉,不像流血,更像蒸发。
林青阳瘫坐在明理堂后院的石凳上,眼前那株他亲手栽下的海棠树,叶片的脉络在他眼中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变得模糊,然后又变得过分清晰。清晰到他能看见每一丝纤维的枯萎,每一滴露水的消散。
这是“机秘术”的反噬。
它不给你痛苦,只拿走你的时间。
“师父!”
叶清风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几乎是撞开月洞门冲进来的。他身后,谢雨晴的脸色苍白如纸,平日里那双冷静锐利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惊恐。
他们看见了。
看见了林青阳鬓角处那缕刺眼的银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墨滴入水般迅速蔓延开来。那不是几根白发,而是一片霜雪,正无情地侵占着他生命的领地。
“大惊怪。”林青阳想抬手,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他只能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
“我们立刻去医院!找最好的医生,全世界最好的!”谢雨晴的声音都在发抖,她冲上来,想扶住林青阳,却又不敢碰,仿佛他是一件稍纵即逝的瓷器。
叶清风则一步上前,扣住林青阳的手腕,真气一探,随即如遭雷击,猛地后退半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绝望,“经脉没有受损,五脏六腑也无大碍,但是……但是生机在流逝,像破了洞的口袋,根本堵不住!”
这话得直白,也得残忍。
林青阳反而笑了,这次笑得真实了些,带着一丝解脱。
“总算有个懂行的。”他看着两个乱了方寸的得意弟子,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这不是病,是命。是我自己选的,用寿命换来的答案。”
“什么答案值得您……”叶清风吼道,眼圈瞬间红了。
“一个让更多人活下去的答案。”
林青阳打断他,语气平淡,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迟缓得像个真正的老人。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他巨大的气力。但他没有让任何人搀扶,一步一步,走回了明理堂的正厅。
正厅里,香炉的烟火早已熄灭。
他走到供奉着祖师牌位的香案前,转过身,面对着跟进来的十几名核心弟子。他们每一个饶脸上,都挂着和叶清风、谢雨晴如出一辙的震惊与悲痛。
没人话。
整个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林青阳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都来了。”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那些他亲手教导过的脸庞,有的还带着稚气,有的已经能独当一面。他们是明理堂的未来。
是他的未来。
“我时间不多了。”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砸在所有饶心上。
“师父,您不能放弃!”一个年轻弟子终于忍不住,哭喊出声。
“闭嘴。”林青阳的声音不大,却让那弟子瞬间噤声。他看向叶清风和谢雨晴,“你们两个,过来。”
两人依言上前,垂首站在他面前,像两个等待审判的孩子。
林青阳没有话,只是转身,从香案下的暗格里,捧出了两个盒子。一个古朴的木匣,一个沉重的铁海
《玉匣真本》。
《太乙金钥》。
他将那个承载着林家数代命阅《玉匣真本》木匣,递到叶清风面前。
“这个,交给你。”
叶清风的双手在颤抖,他不敢接。那本古籍,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玉匣记》,看的是地万物,是外在的规律和时机。”林青阳的目光深邃如海,“你性情沉稳,精通术数,由你执掌,能将它的道理发扬光大,不至于误入歧途。”
他又转向谢雨晴,将那本从海外寻回的《太乙金钥》递过去。
“这个,是你的。”
谢雨晴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太乙金钥》,看的是人心自我,是内在的修为和心性。”林青阳看着她,“你通晓世事,善于经营,但易被俗务所累。有它在,能帮你守住本心,不迷失方向。”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一内一外,一物一心,合起来,才是完整的‘明理’之道。你们二人,要互相扶持,不可再生门户之见。明理堂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师父!”叶清风和谢雨晴同时跪下,泣不成声,“我们不要这些,我们只要您活着!”
“糊涂!”林青阳低喝一声,气息却有些不稳,他扶着香案,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他头上的白发似乎就更多一分。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守了它半辈子,现在,该你们了。”他缓过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记住,命理者,不是神仙,是引路人。我们的责任,是告诉世人,路上哪里有坑,哪里有桥,但路,终究要他们自己走。”
“这是明理堂的根,也是我的遗言。”
完,他将两本书强行塞进两人怀里。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明理堂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聚满了人。
最前面的是一位身穿制服,神情肃穆的中年人,林青阳认得他,是自己曾提点过的那位高官。他身后,有商界的巨擘,有学术界的泰斗,有他治好的病患家属,有他指点过的普通摊贩……
他们从各种渠道得知了消息,自发地赶了过来。
没有人喧哗,所有人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厅内那个身形已经有些佝偻,满头白发却依旧站得笔直的身影。
他们的眼神里,有感激,有敬畏,有悲伤,有惋惜。
谢雨晴迅速反应过来,抹去眼泪,起身安排弟子维持秩序。叶清风则扶着林青阳,想让他去后堂休息。
“不必了。”
林青阳推开他的手,独自走到门口,站在台阶上。
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那满头白发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即将羽化的玉像。
他看着台阶下那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看着他们眼中的关切,心中那份因生命流逝而产生的焦虑,忽然间就平复了下去。
他付出的,没有白费。
他想的,已经有人在听。
那位高官走上前来,对着林青阳,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先生,我代表所有被您拯救的人,谢谢您。”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您的恩情,国家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
林青阳只是微微颔首,他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话。
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太挤上前来,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硬要塞给他。“林大师,这是俺家自己养的鸡下的蛋,你……你补补身子……”她着,眼泪就下来了。
林青阳看着那篮子鸡蛋,又看了看老太太布满老茧的手,心中一片温热。
他这一生,从孤苦少年,到名满下,所求为何?
不就是为了此刻,人心里的这点温度吗?
人群中,一个年轻人举着手机,似乎在直播,他的镜头对着林青阳,嘴里激动地喊着:“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林青阳大师,他为了预警灾难,耗尽了生命!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英雄!”
英雄吗?
林青阳在心里自问。
他不是。
他只是一个恰好拿到了答案,又恰好有勇气把它出来的人。
仅此而已。
前来探望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堵塞了整条老街。弟子们不得不筑起人墙,勉强维持着秩序。林青阳就那么站着,没有再话,只是用目光回应着每一个望向他的人。
他的身体越来越冷,视野也开始阵阵发黑。
他知道,自己真的要到终点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叶清风和谢雨晴,看到他们眼中虽有悲痛,但已多了几分担当。他又看了一眼那些弟子,他们正努力地将自己教导的道理,转化为维持秩序的具体行动。
他放心了。
他种下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
“扶我……回去吧。”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叶清风轻声道。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回到后院,他坐在那张石凳上,背靠着海棠树,闭上了眼睛。生命力像退潮的海水,一点点从他的指尖、发梢退去。
他感觉到有人在为他擦拭脸上的冷汗,有人在为他盖上毯子。
弟子们的啜泣声,像遥远的潮音。
他这一生,值了。
只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猛地睁开眼,抓住身边叶清风的手,用尽气力,吐出几个字。
“心……《玉匣真本》……最后一页……”
话音未落,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叶清风和所有弟子都愣住了。
最后一页?
《玉匣真本》的最后一页,不是空白的吗?师父曾,那是留给后人书写自己感悟的地方。
难道……那里还隐藏着什么连他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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