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7月11日,清晨,井陉关。
第五了。
关墙上的青砖已经被炮火熏得乌黑,多处墙体出现裂缝,东段有一段五米宽的缺口是用沙袋和门板临时堵上的,摇摇欲坠。
岑春煊扶着垛口,看向关下。德军阵地又往前推了三百米,现在距离关墙不到八百米了。那些黑洞洞的炮口看得清清楚楚,装甲车在阵地前沿来回移动,像是在炫耀武力。
“抚台大人,各营点验完了。”一个参将拖着疲惫的脚步走来,声音沙哑,“还能战的……还剩六千七百余人。弹药还剩四成,炮弹……不到三百发了。”
六千七对四万。
岑春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五激战,守军伤亡过半。
“洋兵今肯定会总攻。”他睁开眼,看向身边的将领们,“传令下去:所有伤员只要能拿得动枪的,全部上墙。炮弹省着用,等洋兵冲近了再打。另外——”他顿了顿,“把火药库里的炸药分下去,万一关墙破了……就和洋兵同归于尽。”
将领们默默领命,没人多问一句。到了这个地步,谁都明白,井陉关守不住了。他们能做的,只是多拖一,多杀几个洋兵。
上午般,德军炮击开始。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毁灭性的覆盖射击。
一百多门火炮按照预定坐标,对关墙和后方阵地进行饱和式轰击。150毫米重榴弹炮专门轰击关墙薄弱处,75毫米速射炮压制守军火力点。
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时。
当炮声停歇时,井陉关正面已经面目全非。东段那段临时堵上的缺口彻底崩塌,露出一个七八米宽的大口子。关墙上到处是尸体和残肢,有的士兵被震死在战壕里,七窍流血。
“进攻!”冯·里希特霍芬挥手下令。
这一次,德军动用了全部主力。四个团八千多人,分成三个波次,在装甲车和机枪掩护下,向关墙涌来。最前面的士兵还扛着爆破筒和炸药包,准备炸开残余的障碍。
“打!”关墙上,还活着的守军拼命射击。
但火力稀疏了很多。机枪只剩三挺还能响,火炮只敢零星还击——要留着弹药对付靠近的敌人。
德军很快就冲到了缺口处。
“上刺刀!”一个清军千总嘶声大吼,带着三百多人堵向缺口。
白刃战在缺口处爆发。清军抱着必死之心,刀砍、枪刺、甚至用牙咬。但德军太多了,前面的倒下,后面的马上补上。装甲车上的机枪对着缺口扫射,成片的清军倒下。
“顶住!顶住!”岑春煊亲自带卫队冲过来,但刚靠近缺口,一发炮弹就在附近炸开,气浪把他掀翻在地。
等他挣扎着爬起来时,缺口已经失守了。
德军像潮水一样涌进关内。
同一时间,关外十里,抗洋队临时营地。
王德成接到了关内送出来的最后一份急信。
信是岑春煊的亲兵拼死送出来的,只有八个字:“关将破,速扰敌后。”
“关要破了……”王德成捏着信纸,手指发白。他猛地抬头,“集合所有人!能动的都跟我走!”
“大当家,咱们只剩一千二百多人了。”陈武低声道,“而且洋兵后防布置得铁桶一样,昨偷袭又折了八十多个兄弟……”
“那也得去!”王德成眼睛通红,“井陉关一破,山西门户就开了!到时候洋兵长驱直入,咱们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他扫视着在场的头目:“这次不搞偷袭了。分三队,一队佯攻炮兵阵地,一队袭击辎重车队,我带主力直接冲击他们指挥部!”
“冲击指挥部?”众人都愣了。
“对!冯·里希特霍芬那老子肯定在前线督战,指挥部留守兵力不多。咱们要是能端了他指挥部,就算关破了,洋兵也得乱一阵!”
这是赌博,而且是赌命。但到了这时候,不赌不行了。
上午十点,抗洋队全员出动。
**德军后方阵地**
汉斯上尉站在观察哨里,用望远镜看着井陉关方向的战况。看到德军已经突破缺口时,他松了口气——终于拿下了。
但就在这时,东侧突然响起枪声。
“报告!东面三公里处发现敌军,约四百人,正在攻击第2炮兵连!”
汉斯皱了皱眉:“派一个连去支援。另外通知骑兵队,准备包抄。”
命令刚下,西面又传来爆炸声。
“辎重车队遇袭!敌人用了炸药,炸毁了五辆弹药车!”
汉斯脸色一变:“两边同时动手?他们还有这么多人手?”
话音未落,正面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只见三百多抗洋队员从树林里冲出,不要命地冲向指挥部所在的山坡!
“保护指挥部!”汉斯拔出手枪,“所有机枪开火!”
六挺马克沁同时扫射,冲在最前面的抗洋队员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但后面的人毫不退缩,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
“疯了……这些人都疯了!”一个德军少尉喃喃道。
确实疯了。抗洋队员知道冲不过机枪阵地,但他们就是要用命来吸引注意力,给其他两队创造机会。
这场自杀式冲锋持续了二十分钟。
当最后一名抗洋队员倒在距离指挥部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时,山坡前已经铺满了尸体。而东西两侧的袭击也被德军击退——佯攻的四百人损失过半,袭击辎重车的队伍只炸毁了七辆车就被骑兵冲散。
王德成趴在远处山岗上,看着这一切,拳头砸进土里。
“撤吧,大当家。”陈武声音哽咽,“咱们……尽力了。”
井陉关内,下午两点。
巷战还在继续,但范围已经缩到关内西北角。岑春煊带着最后两千多人,依托房屋和街垒节节抵抗。
“抚台大人,西门还开着!”荣禄满脸是血跑过来,“现在走还来得及!”
岑春煊看了看身边这些伤痕累累却依然握紧刀的士兵,忽然笑了:“走?走去哪?井陉关在我手里丢的,我就该死在这里。”
他整了整破碎的官袍,举起沾满血的刀:“弟兄们!最后一战!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杀——”
残存的守军发出最后的怒吼,冲向涌来的德军。
下午三点四十分,井陉关最后一处抵抗被肃清。
岑春煊战死,尸体被找到时,手里还紧握着刀,周围倒了七个德军士兵。守军六千七百余人,除三百多重伤被俘外,全部战死。
德军付出的代价是:阵亡一千二百余人,伤两千四百余人。
冯·里希特霍芬站在关墙上,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脸上却没有胜利的喜悦。为了这座关隘,他花了六时间,伤亡近四千人——这个代价,比他预想的要大得多。
“将军,下一步?”参谋问。
“休整两。”冯·里希特霍芬沉声道,“然后,进攻娘子关。”
他望向西边连绵的群山。井陉关只是第一道门槛,后面还有更险要的娘子关,还有太原,还有整个山西。
但胜利的平,已经开始倾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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