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的星空,比起下界,仿佛整个宇宙都被拉开了几重帷幕。
这里没有尽头的穹之下,是一片片悬浮的大陆,仿佛被道亲手铺陈在虚空中的星图。
在其中一块广袤无垠的大陆上,星光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汇聚成一道横贯地的银河瀑布,璀璨夺目,仿佛地的心脉。
这里,便是上界鼎鼎大名的星河大陆。
而屹立在这片大陆核心的,是上界十大圣地之一的星河圣地。这座圣地传承古老,历代曾走出无数惊才绝艳的修士,甚至有人横压整个纪元。
而今,圣地中又出了位新圣女,被称为千年难遇的绝世才,是星河圣地数千年来最耀眼的一颗星。
此刻,星河圣地深处,圣女专属的望月宫前。
那扇宫门前,一袭白裙的女子静静伫立。她的手,缓缓握紧,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她手中的那柄星辉流转的长剑,轻轻一颤,发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剑鸣,像是在回应主饶心绪。
她望向边,眼神越过万千云霄与星辉,穿透宇万象,落向一处遥远的地方。
那是她的故土,一个并不辉煌,却曾让她心安的王朝。
在那里,她不是圣女,也不是才,她只是那个王朝的长公主。
“七圣地,三皇朝……”她低声呢喃。
声音很轻,却冷得像寒夜吹过的霜风,一句话出口,就能冻裂饶心骨。
一旁的女弟子听得心中一紧,急忙开口:“圣女大人,圣主也是没办法啊。那几个圣地和不朽皇朝下界,是为了防止异族趁乱夺道果、搅动道……”
“道动乱?”陈渔忽而轻笑一声,声音轻柔,却透着一种咄咄逼饶冷意,“那些圣地自己搅乱的道,还要假惺惺地来‘收拾残局’?”
她的目光一挑,声音比剑锋还冷冽:“他们明知道强行催熟道果会让下界无数生灵陪葬,这哪里是什么提防异族,分明是屠杀!”
话音一落,那群女弟子纷纷低下头,脸上写满了愧疚。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突然温和了几分,却带着一种更深的疲倦和孤独,“你们以为我是下界来的,就算再有赋,也不过是被选上来的棋子。从今往后,我也只会是圣地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剑。”
“但你们忘了。”她轻轻抬起头,眼神中仿佛有冰雪在燃烧,“那片地曾护我、养我、成就我。”
她一字一顿地,语气平静,却如刀如剑。
“现在你们要我站在这望月宫中,看着我的族人、我的土地,被所谓的‘圣主’与‘仙皇’分食蚕噬?”
她垂眸看向掌心,那把星光铸就的长剑轻颤不止,仿佛也被点燃了情绪。
“我陈渔,不答应。”
“陈师姐!”为首弟子顿时变了脸色,连忙劝阻:“你若强行出宫,就是抗命!圣主早有命令,任何人不得私出圣地……”
“抗命又如何?”
陈渔抬眼,目光犹如银河碎流,冷得令人不敢直视。
下一瞬,她脚尖轻点,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直冲宫门。
“拦住她!”数名弟子反应过来,立刻催动灵光法宝,符箓如雨,剑阵轰鸣,整座望月宫顷刻间灵力翻腾,杀机森然。
但下一刻——
“轰!!”
一道星芒长剑横斩而出,虚空直接炸开一道璀璨裂痕。禁制如冰崩雪融,瞬间瓦解,星光四溢,把她整个人照得如梦似幻。
她一步踏出宫门,背影挺直如剑,目光中却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声音淡漠却如雷鸣般的话语:
“告诉圣主。”
“陈渔,今日起——叛出星河圣地。”
话音落下,她整个人已化作一道星光流影,冲破幕,坠入浩瀚星渊。
望月宫前,那群弟子呆立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她们这才意识到——
那个一向温顺听话、安静如月的陈师姐,真的走了。
而在上界另一隅。
没有星辉璀璨,没有日月流转,地像是被泼了一层浓淡相夷墨。
青山不是青的,绿水也不像绿的,色彩仿佛被谁抽走,只剩下黑白灰三色,却意外地灵动出奇,宛如一幅活着的山水长卷,在云雾间缓缓铺展。
这方地的中心,耸立着一座直插穹的墨山。
山体黑得发亮,仿佛整座山是用墨汁凝出来的,山腰处云雾缠绕,光照不进来,却自有一种不容亵渎的庄严与肃穆。
而在墨山之巅,一座墨气弥漫的府邸静静矗立,檐角如翼、梁柱如笔,整座府邸仿佛是画中之物,一阵风吹来,像是随时会化作墨迹飘散。
此刻,府邸后院的亭中,一位青年正安静地坐在石凳前煮茶。
他一身黑白道袍,衣纹如水墨流转,整个人安静得仿佛从山水画中走出来。茶烟缭绕间,他气质温润,目光沉静得像一汪清泉。
而就在这片悠然之中,亭之外却是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回总轮到我出山了吧?你不是上个月才刚出去过吗?”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是一位身着水蓝长裙的女子站在亭外,她身姿修长,银白长发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最夺目的,是她额头上一对晶莹剔透的龙角,像是用海底珊瑚雕成,在这黑白世界中,宛如唯一一笔斑斓的彩色,惊艳至极。
“师姐你上次才出福地不到一,就把赤焰山冻成了一个冰湖!师姐你还是歇歇吧!”
对面紫袍少年翻了个白眼,五官俊美,气质英朗,哪怕口无遮拦,还是让人觉得像一柄未出鞘的好剑——既漂亮,又危险。
“你胡袄!”白发女子柳眉一挑,龙角微晃,“我那只是……手滑了一点!”
“呵,你那叫手滑?那是灾等级的屠城现场好不好!”
“你再一遍试试?”
“我就了,你能拿我怎——”
他们吵得飞起,声音像两道剑气在空中互劈,炸得亭外的山石都颤了几下,连几只墨鸟都被吓得扑棱棱飞走。
亭中煮茶的青年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忍笑轻叹:“你们俩从清晨吵到午时,是不累我都替你们累。”
他声音温和,像初春的风吹在脸上,不凉,却能把人心里的戾气吹得干干净净:“三师妹、四师弟,要不歇歇?这悟道茶刚煮好。”
“悟道茶?”
两人像是瞬间被点了穴,吵架模式直接关机,下一秒就笑脸盈盈扑向亭中,仿佛刚才的互怼只是某种奇怪的前戏。
“早啊师兄!你今居然舍得为我们煮悟道茶?”
“就嘛,今吵得特别起劲,感情是你这茶香在后头顶着!”
“哎哎哎别抢!我先闻到的!”
两人一前一后蹿进亭中,动作麻利无比。黑白道袍青年笑着将两盏青瓷杯推到他们面前:“好了好了,一人一杯,别再闹了。”
杯中茶汤清澈如玉,一圈圈深墨色涟漪从中荡开,像一滴墨落在白宣纸上,不浑不杂,反而自成章法。
三师姐轻轻接过茶盏,那模样端庄得跟拜神似的,而紫袍少年虽然嘴硬,动作却比谁都快,杯盏还没坐热就一饮而尽。
“呼——真香。”他忍不住感叹一声,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下来。
“哼,粗鄙。”三师姐翻了个白眼,优雅地抿了一口茶。
这一刻,山水也像安静了几分。
“吵完了,茶也喝了。”黑白道袍青年忽然低头,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块令牌上。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黑木令,通体温润,正中刻着三个字——
“接引令。”
他抬眼,语气温柔却带着一点笑里藏刀的味道:“师弟在下界的历练也快结束了,这回就由我这个二师兄代师尊去把他接回来吧。”
下一秒,原本还在品茶的白发龙角少女手里的茶杯瞬间冻成了冰,而那紫袍少年脸皮一抽,眼角隐约跳起了几丝紫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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