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色渐渐亮起来,可他觉得浑身发冷,冷到骨头缝里,他该怎么对那个还在盼着爸爸回家过年的姑娘,她的爸爸,永远回不来了。
楼下的动静就是在这时传到南溪耳中的。
她刚听见楼梯口传来苏雅轻缓的脚步声,就又听见季凌寒卧室方向传来重物撞击的声响,紧接着是他压抑的怒吼,字句破碎却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一帮废物!人都没了,罚你们有什么用!”
南溪的心脏猛地一缩,手里的暖水袋“啪嗒”掉在地上。
她疯了似的冲下楼,刚到楼梯转角,就看见苏雅脸色惨白地扶着季凌寒。
而那个永远沉稳可靠的哥哥,正靠在客厅的罗马柱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起伏,从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呜咽声,那是南溪第一次见季凌寒哭。
南溪的心脏猛地一缩,手里的梳子“啪嗒”掉在地上。
“哥哥!”南溪的声音带着颤抖,“是不是爸爸出事了?”
季凌寒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放下手。
他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眼眶红肿,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乱成一团,嘴角还留着咬破的血痕。
他看着南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字,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沙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苏雅连忙上前,想拦住南溪,却被她用力推开。
南溪跌跌撞撞地跑到季凌寒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指尖冰凉:“你告诉我!爸爸是不是出事了?那个梦是不是真的?”
季凌寒看着她哭红的双眼,看着她眼底的恐惧与期待,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
他想起南航临走时的嘱托,想起他“别告诉菀菀,免得她担心”,可此刻,他怎么也不出“没事”这两个字。
“菀菀,你听我……”。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舅舅他……昨晚遇到了意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三个字,像三把淬了冰的刀,直直地插进南溪的心脏。
她愣住了,抓着季凌寒胳膊的手松了松,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像是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你在骗我,对不对?”她笑了笑,笑容比哭还难看,“爸爸过要回来陪我过年的,他还要吃我包的饺子,他不会骗我的。”
她转身就往门口跑,“我要给爸爸打电话,他一定没事的!”
季凌寒连忙拉住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南溪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像一只受惊的兽:“你放开我!我要找爸爸!你让我找他!”
“菀菀,别这样……”。季凌寒的声音哽咽着,“是真的,保镖都汇报了……,昨晚舅舅开完会,被人伏击了,对方的目标就是他……,我们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
后面的话,季凌寒不下去了。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女孩瞬间没了力气,身体软软地靠在他身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肩膀上,滚烫得灼人。
“不可能……”。南溪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彻骨的绝望,“爸爸前几还摸我的头,他会回来陪我过年的……,他怎么会不在了……”。
她猛地推开季凌寒,跌坐在地上,看着门口的方向,眼神空洞,“他还没吃我买的糖糕,还没看我画的画,他怎么能不在了……”。
客厅里只剩下南溪压抑的哭声,和季凌寒沉重的叹息。
窗外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客厅,照亮霖上散落的年货,照亮了墙上挂着的全家福,却照不亮南溪此刻冰冷的心底,那个要护她一辈子的男人,终究还是食言了。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铃突然响了,尖锐的声响划破了客厅里的死寂。
苏雅愣了一下,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快步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沈耀,他穿着一身深灰色大衣,手里提着刚买的早餐,脸上还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可看到苏雅通红的双眼时,笑容瞬间僵住。
“嫂子,怎么了?菀菀呢?”沈耀的声音带着疑惑,他举了举手里的早餐,“我按好的时间来接她,这是她爱吃的那家早餐……”
话没完,他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南溪压抑的哭声,那声音破碎又绝望,不像他认识的那个爱笑的姑娘。
沈耀心里一沉,快步走进客厅,当看到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南溪,以及靠在罗马柱上脸色惨白的季凌寒时,他手里的早餐“啪嗒”掉在地上,豆浆洒了一地,热气很快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菀菀?”沈耀快步走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地板上也浑然不觉,他半跪着,声音放得比棉花还软,生怕惊到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姑娘,“看着我,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他心翼翼地伸开手,想去碰她的肩膀,却被南溪猛地推开,她像只受惊的兽缩成一团,头发凌乱地贴在泪湿的脸上,抬起头时,哭肿的双眼布满血丝,黑葡萄似的瞳孔里全是破碎的光,看着沈耀的眼神空洞又绝望:“沈耀……我爸爸……我爸爸他没了……他们他被人害死了……”
话音刚落,她就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嘴唇发白,却还是抑制不住呜咽,最后干脆崩溃地哭出声,那哭声尖锐又撕心裂肺,像一把钝刀在所有人心上反复切割。
“什么?”沈耀猛地转头看向季凌寒,眼神里满是震惊,“凌寒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叔他……”
季凌寒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将昨晚遇袭的事简略了一遍,刻意隐去了枪战和贯穿赡血腥细节,可即便如此,也足够让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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