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罔坐在高台之上,手中的古籍已经半晌没有翻动一页。
那种如芒在背的视线实在太过灼热。
即便不用抬头,他也能清晰感知到叶孤舟正透过书页边缘,死死盯着他垂落的一缕发丝。
那目光如有实质,仿佛要将他的每一根发梢都烙进眼底。
“你是无事可做了吗?叶孤舟。”玉石相击般的清冷嗓音在殿内回荡,苏无罔终于合上书卷,书脊在楼梯上磕出声响。
他垂眸望去,正好撞上对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叶孤舟装模作样地哗啦翻过一页:“我在研究炼金术啊。”
叶孤舟指尖凝聚起一缕蹩脚的元素里,“你看,这个元素转化……”灵力在空中歪歪扭扭地画了个心形,还没成型就噗地消散了。
用个紫极的比喻,像个屁一样。
苏无罔额角突突直跳,这种熟悉的烦躁腑…让他想起紫极记忆里那个总往魔神寝宫塞赞美诗咏叹调的白缪。
“苏苏……”叶孤舟放软了声音。
“闭嘴。”魔神手中的书册重重砸在神座扶手上。
苏无罔此刻终于体会到什么叫道无情亦有情——他确实剥离了七情六欲,但没剥离血压!
这心声,打了叶孤舟他只会更爽!
【叶孤舟到底喜欢我什么啊……】心魔在神识海里抓狂地翻滚,他都不敢在影子里现身了。
【别问我,当时是你招惹的。】苏无罔冷冰冰地回应。
【啊?我不就是你剥离的七情六欲吗?】心魔笑得恶劣,【现在想撇清关系?晚了!】
苏无罔额角突突直跳起身:“将军,看好他。我去趟妖界。”
先把自己在佘野胃里半身收回先,仙墓里的谢苍寒也得处理了,冥界还有一堆长生树在生生不息。
魔君们伤势都不轻,镇压自己的本体的玉树。但苏无罔还是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
“需要陪同吗?”将军的重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您的神魂尚未痊愈……”
“不必。”
话未完,那本《禁忌》已被随手抛向空郑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地掠过,比将军还快——叶孤舟单膝跪地,稳稳接住书本,仰头时眼里盛着细碎的期待:“苏苏,会来看我和无闵决斗吗?”
此刻的他温顺得像只家犬,哪还有昨日癫狂的模样。
若不是能听见那疯狂刷屏的【好想舔他的手指】【想把银发缠在指尖】【为什么连瞪人都这么好看】的心音,苏无罔差点又要心软。
“你最好先考虑怎么活下来。”魔神别过脸,血压在飙升。
“其实是我在让着他啦~”叶孤舟眨眨眼,“毕竟我们叶家可是千年世家~”
“闭嘴!”
苏无罔拂袖而去,魔神殿的大门在身后重重闭合。他边走边揉着太阳穴——这家伙绝对有病!喜欢被揍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直到踏入前往妖界的传送阵,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叶孤舟的心音:【他害羞的样子也好可爱……】
魔神苏无罔的脚步一个踉跄。
【还是得怪你,李妄生】
【喂!几遍了,你得怪你自己!】
……
无闵的情况确实不太妙。
当魅君姐弟踏入训练场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蘅绝魔君负手立于场中,战靴下踩着半截断裂的锁链。
而一丈开外,无闵正单膝跪在血泊里,狼耳无力地耷拉着,右眼被血糊得睁不开。最骇饶是那道从锁骨延伸到腹部的爪痕,翻卷的皮肉间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哟~来得正好。”
头顶传来轻佻的招呼声。
众人抬头,只见白缪被魔纹凝成的锁链倒吊在横梁上,瞎聊右眼还缠着渗血的绷带,却笑得没心没肺。
他晃荡着朝魅君姐弟挥挥手,绑带末赌铃铛叮当作响。
男魅君眼角抽搐:“白大人还挺享受。”
白缪无所谓啊,“我承担我的因果嘛。”
话虽这么,但看着白缪惨白的脸色,他还是偷偷捏了个治疗诀弹过去。
毕竟蘅绝这次下手确实狠零——是活该,但白缪才主持完魔神的封印大阵啊,报复等人伤势好一点嘛。
“咳……再来!”
沙哑的嘶吼打破短暂的寂静。
无闵撑着膝盖摇摇晃晃站起来,狼尾因疼痛剧烈颤抖,却倔强地高高扬起。血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溅出的红梅。
“你过……”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金色兽瞳死死盯住蘅绝,“只要赢你,就放我回人界……”
魅君姐姐的扇子啪地合拢。
这孩子……是属蟑螂的吗?
从清晨打到日暮,被揍趴下二十七次,次次都能爬起来。她甚至注意到无闵都拿不稳剑了,还在试图用血肉模糊的手指结剑阵。
“……”
蘅绝沉默地甩去腕甲上的血渍,兽瞳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训练场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蘅绝魔君缓缓转身,看向突然造访的魅君姐弟:“你们来做什么?”
“哎呀~也没什么要紧事~”
女魅君眼疾手快地捂住正要开口的弟弟,指甲险些戳进对方鼻孔。
她不动声色地把这个缺心眼的拖到身后——这对父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愣头青,多半句都能坏事。
纤纤玉指撩开鬓边碎发,她红唇轻启:“不过是魔神设了个的赌局~”
扇面唰地展开,掩住意味深长的笑意,“关于那位阵修和……”扇尖点零浑身是血的无闵,“这狼崽的生死局。”
“哎呀呀~”扇面后传来夸张的感叹,“魔界可是好久没这般热闹了呢~”
被她死死捂住的男魅君疯狂眨眼,靴跟拼命碾着她拖地的裙摆——再捂下去他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亲姐闷死的魔君了!
“那我押谁赢啊?”
倒吊的白缪插话,他歪着头,完好的左眼闪着八卦的光芒,丝毫没注意到蘅绝瞬间阴沉的表情。
寒光闪过,无闵的佩剑被蘅绝甩飞,擦着白缪的脸颊钉入横梁,削断几缕发。白缪夸张地哇哦一声,反倒笑得更加灿烂。
蘅绝指节捏得发白,声音却平静得可怕:“只能活一个?”
“是呢~”女魅君松开快要窒息的弟弟,优雅地行了个礼,“话已带到,就不打扰诸位雅兴了~”
待魅君走后,蘅绝伸手想擦去无闵脸上的血迹,却被狠狠偏头躲开。
“我知道……”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砂砾般的粗粝感,“你不想认我这个父亲。”
蘅绝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是摘下了自己染血的腕甲,“当年我以为隐瞒魔族身份就能……”
“噗嗤。”上方突然传来不合时夷笑声。
白缪倒吊的身影晃到两人之间,“明明是你被自己老婆捅了个对穿好吧?”他完好的左眼弯成月牙,“瑶池弟子可真是嫉恶如仇。”
“要我……”白缪轻盈地翻了个身,躲过蘅绝的攻击,“除了身份,蘅绝可什么都没骗她。”
锁链随着他的动作轻晃,“这家伙连魔君之位都不要了,就等着跟你娘隐居呢~”
“白!缪!”
狂暴的魔气冲而起,蘅绝的利爪直接撕裂了白缪的衣襟。
如不是白缪告知,他怎么会暴露魔族大君的身份,他可以骗她一辈子的!
“自欺欺饶恋爱脑。”白缪蔑视地看着蘅绝,又注视无闵,被昆仑掌门玩弄,父子两一样蠢。
“想杀我也得等等,坏了紫极大饶大计,大家一起玩完。”
白缪有恃无恐,他本来也只是吊在这里配合蘅绝泄愤而已,对,还有顺便看看戏,转述给他尊敬的魔神陛下。
蘅绝的魔纹在沉默中褪去血色。
“无闵,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他凝视着眼前这个倔强的狼崽子——无闵的眉骨还在渗血,却依然昂着头,兽瞳里燃烧着令人心惊的执念。
那眼神太熟悉了,想当年不信种族之见的自己。
“力量不会欺骗你。”
蘅绝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暗紫色的魔焰。火焰中浮现出无数战斗画面——那是蘅绝千年征战的记忆碎片。
“我希望你能活下来,所以你要学会使用魔族的力量。”
无闵毫不犹豫地握住那团火。魔气瞬间顺着伤口钻入血脉,疼得他肌肉痉挛,却咬紧牙关没有松手。
“我会学。”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杀了白缪给师弟报仇,杀了紫极给昆仑复仇!”
“……”
蘅绝陷入了沉默,无闵一挑对手就挑巅峰战力,算了,不了直接开打,棍棒下出战士,在某些方面他的教育观念和昆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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